十艘战舰排成了纵队,一艘跟着一艘的进入了主航道,张满了帆,再加上顺流而下,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像一条长龙般的往钱塘江口冲了过去。它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片小帆船,它们都是准备跟着去看热闹的。大宋人的好奇心真是太重了,打仗都要往前凑合,个个都有嘬死的潜质。不过半个小时之后,这些小帆船就看不到前面战舰的影子了,急得那些雇船出海的商人一个劲儿的催促船老大加速。可惜再怎么加速渔船也跑不过战舰,连吃尾流的机会都没有。
一二五四年九月二十五日,金河帝国的舰队突然出现在了溗泗列岛以东,数量足有一百多艘,除了一艘海上君王级之外,清一水的海狼级。
就像文南说的一样,如果当初金河帝国也想到了斩首行动这个简单的办法,大宋早就亡国了。以金河帝国的海军实力,根本不用等什么大潮,还趁夜钻进钱塘江,只需要把主力舰队往杭州湾里一摆,大宋水师估计连水寨都不敢出。然后用武装货船载着上万的帝国陆军突然出现在临安城边,后面的过程也不会有任何出入,临安的城墙挡不住自己的陆战队,同样也挡不住金河帝国的海军陆战队,说不定突破的更快,毕竟金河帝国的军队数量多啊。
“陛下,那几艘帆船和老陛下派到金河口送信的船一模一样,看来是成批建造的。现在他们的炮衣已经脱了,据咱们的人观察,那些炮口径并不大,只是装在了一个铁架子上,不知道是何缘故。”海上君王号出现了,那就意味着帝国皇帝也出来了。此时洪金河正咱在艉楼上举着望远镜,听旁边的海军司令讲解海面上的情况。
“它们有没有开战的意思?如果有,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先下手为强。我父亲既然是要我来谈判的,就不该做这种挑衅的行为。”洪金河这时已经进入帝国皇帝的状态,什么事情都是次要的,首先得保证帝国舰队的安全。
“这倒是没有,它们一直在咱们舰队的外侧兜圈子,并不是在挑衅,而是怕被咱们的舰队包围。我刚才派人试探过,一旦靠近到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它们船上的炮手就进入战斗位置了。这个消息对咱们非常不利,我们最新舰炮的有效射击距离只有六百米,他们比我们要远很多。”欧司令不想让皇帝产生什么误会,不管洪涛是不是也在船上,毕竟是老陛下派来的人,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大宋水师有没有什么反应?”洪金河把望远镜放了下来,那几艘船的干舷太低,在大海里时隐时现的,观察起来很费劲。既然海军司令都说了它们没有异常,那就别费眼睛了。
“我派了两支分舰队先和大宋水师接触了一下,让他们别害怕,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放心吧,就算他们不相信,也不敢出来的,大宋这些年把陆军弄的很不错了,可惜在海军建设上依旧没什么大的突破,还抱着十年前的防御理念呢。也不知道他们朝廷里是哪位能人出的主意,把这么一支庞大的海军分成十几个分舰队沿着海岸线撒开,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屁用也起不到,白白耗费了那么多钱粮和水手。”在欧司令眼里,驻扎在明州附近的二百多艘大宋水师战舰还没那几艘正在远处绕圈子的战舰有威胁呢。海军如果不出海转悠,每天只在水寨和港口停着,就失去了海防的意义。
“不要太轻敌,在没见到我父亲之前,先把这次谈判的对象当做敌人,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好。”洪金河即便性格不太像洪涛,但毕竟是洪涛的儿子,鸡贼的毛病也遗传了不少,连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当真了。
“陛下,瞭望手接到了警戒舰队的信号,有一支舰队从江口驶了出来,航速很快,大概四个小时之后抵达。”说金河帝国是个纯粹的海洋国家一点都不夸张,不光像洪金河、伊一、欧司令这样上过航海学校的官员对航海很熟悉,就连这位年近五十的议长也能轻易读懂旗语。
全民大航海不仅是帝国的国策,还形成了一种文化传承。刚进入帝国的移民可能不太习惯当地人一到节假日就带着家里的孩子驾着小船出海转悠的作风,但是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想不习惯也不成。从小学会驾驶帆船已经成了帝国儿童的基本功,谁家孩子不会,和同龄人就没法相处,会被小朋友笑话的。
“……他喜欢吃海鲜,小时候一回家就会带着我们几个去金河口钓鱼放螃蟹笼。钓鱼我不如他,抓螃蟹还凑合,放小艇吧,我去抓些螃蟹,正好晚饭用。”洪金河明知道那支舰队的距离还远,什么也不会看到,但还是端起望远镜向西边瞭望了一下,然后走下了艉楼,打算亲自去给父亲抓几只螃蟹当晚饭。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来的就是洪涛,但包括洪金河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将要来的是谁。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也不可能瞒过帝国监察部的眼睛建造这么大一支舰队,还带着温小七的设计思路。而且有这么大胆子敢约帝国皇帝和总理、只带着十几艘战舰就敢和上百艘战舰周旋的人,除了那位有海神之称的洪皇帝,好像也找不到第二个。
“要这样的水师何用?敌人都到家门口了,他们却连水寨的门都不敢开。”就在洪金河划着小艇带着螃蟹笼准备给自己父亲弄一顿螃蟹宴时,这位父亲正带着十艘佛吉尼亚级战舰以十一节的航速冲出了钱塘江的入海口,向着约定地点疾驶而去。让洪涛很愤慨的是,附近水域里居然一艘大宋水师的战舰都没有,反倒是远处多了几艘挂着金河帝国旗帜的海狼级战舰。很显然,大宋水师和皇家海军达成了某种默契,把大宋给出卖了。
“别管他们了,早晚是要替换的。有六七年没见过金河了吧?你是个好皇帝、好将军、好老师,但绝不是个好父亲。”文南倒是见怪不怪,通过这些天对大宋朝廷深入的研究,大宋水师的表现应该说是顺理成章的。大宋有两群人是受金河帝国影响最大的,一群是海商,另一群就是水师里的军官和水手。
“确实,这些年我光忙自己的事情了,没怎么关注过他。老实说,有时候我甚至都把他忘了,如果让他知道了,估计会恨死我的。不过这次我会送给他一份礼物,大大的礼物,也算是弥补一下这些年的亏欠吧。”洪涛在这方面从来不否认自己的缺陷,他对家庭、亲人确实不那么特别亲,和她们在一起是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和水手在一起的时间多。
“也只有你才会把一个偌大的国家当做礼物送给儿子,这算不算以权谋私?”文南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它就是大宋。洪涛不打算再独自改造大宋了,因为这个任务对于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来讲,难度有点过于大了,很可能看不到结局。与其这样半途而废,不如给大宋找到一个更好的出路。
“以权谋私?咱俩屁也没有,出了皇宫连临安城都控制不了,哪儿来的权啊!这次咱俩必须好好配合配合,必须让他们相信咱们已经实际上控制了大宋朝廷,否则我儿子肯定不介意再来一次斩首行动。”洪涛可没有文南这么乐观,借助金河帝国的力量来帮自己治理大宋,这也是一招险棋。关键就在于如何忽悠住帝国皇帝、帝国总理和帝国议长,让他们相信利益互换才是最有利的。尽管自己在忽悠人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但要面对的这几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再加上一个无孔不入的帝国监察部,这场谈判估计不会太容易。
夕阳西下,火红的落日把海面上镀了一层金黄色,包括白色的风帆。两支规模相差很多的舰队在杭州湾东部海域慢慢的靠近着,如果从天空俯瞰,西边的舰队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东边的舰队分成了好几层,更像一面厚实的盾。
“金河也学坏了,居然想把我们往岛边上逼,难道说你们家就不出善良之辈?”别看双方都已经进入了望远镜观察距离,也正在用旗语互相交流着,可是私底下的小损招儿一点也没闲着,就连文南这样对航海没什么兴趣的人也看出来了,对面的舰队不怀好意。
“好人不长命啊!自打孩子们懂事那天起,我只要见到他们就会重复这句话。老吴啊,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快船,别以为船多就能欺负人,废物再多也没用!”即便不是来打仗的,但洪涛在大海上不想向任何人服软,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用不用装弹?”吴舰长明白洪涛要干什么,他甚至比洪涛还谨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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