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马蹄与呼喊声结束了黑夜:
“所有远征的新兵,起床整装,辰时三刻准时从京西码头出发!”
“起床了,起床了,动作搞快点儿!除随身物品之外其余物件全部舍弃,彼此急行军必须轻装上阵,咱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游山玩水!”
“出了京西码头,直走金阳大道,五日后便会抵拢北仓县,那里囤积着前线将士们所用的粮食,一共七十万石,我们西征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协助后勤部队押送粮草!”
……
“李大哥,七十万石粮食,那得是多少斤呀?”罗斗斗一边叠着被子,一边问祈翎。
祈翎解释道:“一石粮为一百斤,七十万石粮食,换算起来应该是七千万斤粮食。”
“七千万……天啊,那些粮食堆积起来,都快成一座山了吧?”罗斗斗惊得合不拢嘴。
祈翎笑道:“粮草虽多,但吃得人也多,一个人平均每天吃两斤粮食,十万人一天便会吃掉二十万斤,你算算七千万斤粮食,够十万大军吃几个月?”
罗斗斗看着自己仅有的十根手指头,连连叹气,连连摇头:“一百以内的数我都说不清,何况几千万……”
“这么说吧,这些粮食,还不够吃一年。”
大燕的将士又怎可能只有十万呢?昔日西凉驻军何止百万,一人一口粮也能吃垮整个国家。再者,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是输还是赢,谁能确定呢?
罗斗斗替祈翎叠好了被子,张二牛等人也已准备完毕,在军部官员的引导下,随新兵们依次走出仓库。
日出东方,云霞似火。
渭江蓑影,寒风凛冽。
一万一千名新兵,傲然矗立在寒风中,静待将军检阅。
卫将军身穿明光铠甲,头戴红缨玄盔,身后领着一千步兵,左右各有十骑前锋将军,各个神情严肃,每一眸皆带着杀气,掌旗手肩扛“燕国大旗”,随风阵阵飘扬。
“二营,三千七百六十四人,伍长三百五十名,百夫长三十名,暂由王副尉统领;五营,四千零一时三人,伍长四百名名,百夫长四十名,暂由金副尉铜铃……”
军部官员点兵完毕,将四营花名册奉给卫将军,卫将军策马而来,绕着万人军队大喊:“今日渭江前,我与诸位起誓,我大燕巍巍河山,必将完整归一,风霜雨雪,黄沙百战,不灭蛮族誓不还乡!”
“不灭蛮族,誓不还乡!”
“不灭蛮族,誓不还乡!”
万人其怒吼,渭江水也为之一颤!
“出征!”
在卫将军与大燕旗帜的领导下,在渭江刮起的寒风中,一万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阿宽哥,你是说书的,你可知现在西凉的最高统帅是谁?又是何等威风?”罗斗斗转头问道。
阿宽龇牙笑道:“当然知道了,这天底下,只要是传开了的消息,就没有我不知道滴。”
“那你说话说呗,可别添油加醋,让大家过过瘾嘛。”
“我这嗓子一开,可是要收费滴。”
“你放心,李大哥有的是钱,呵呵呵……亏不了你的。”
“好!咳咳……那我就为你们说说,自连城彦章被杀之后,又是谁临危受命,挑起了大燕王朝的脊梁!”
诸子百家的名闻趣事,江湖武林的人情世故,边关将士的史诗凯哥,无一不是说书先生津津乐道之事:
“话说,连城彦章被害,激起百万将士愤慨,以至于西凉守军八十万众惨败而归,鲜血染红了整条凉江,江水奔流半月,也淘不尽英雄!
凉州兵败,整个西凉纳入蛮族之手,蛮人在西凉,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死伤百姓何下百万?
第二年春,镇守吴州的护国大将军呼延龙魁临危受命,调拨三十万大军,开赴凉州,整顿残余兵甲,以大凉河为界,阻挡蛮人东进;时年七月,镇守东南群岛的骠骑大将军刘石觥,携玄甲步兵团,二十万众回守凉州。至此,才彻底稳固了凉州的事变。
遗憾!西凉沙场的将士们却永远埋骨他乡!
经过五年的韬光养晦,大燕王朝联合诸子百家,组成西伐之师开向凉州,这一次,乃收复王土之战,乃雪耻复仇之站!”
阿宽确实是一名优秀的说书先生,他那几嗓子吼下来,听得一众男儿热血沸腾:
“妈拉个巴子,该死的蛮族人,此去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他们男人,捋他们孩子,奸他们女人!”
“得了吧,蛮族的婆娘又丑又黑,她们活在世上的唯一任务就是给男人们生孩子,然后培养长大来侵略咱大燕,最可恨的便是那群女人!”
“嗤,果然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生,就该杀光,就该灭族!”
……
“可如果我们也学着那些蛮族人一样,奸淫掳掠,不也是畜生所为么?”罗斗斗极小声极小声地抱怨道。
自古以来,哪次战争不是如此?征服一座城,杀光男人,俘虏孩子,淫乐女人……人性,本就是最难约束的东西。
“斗斗小弟,你都十六了,毛应该长齐了吧?碰过女人没有呀?”阿宽一脸淫笑,凑上来问。
罗斗斗把脸一沉,轻呵道:“要你管……”
“哈哈,我一看你呀就知道是只童子鸡……我可告诉你,女人是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一道菜,你一定要找机会去尝尝,否则哪天不幸,死在了沙场上,还是个小处男,那这这这……这不就遗憾了嘛?”
阿宽说笑的话,一点儿也没毛病。
祈翎长这么大,总共亲过银怜三次,亲过王音音一次,摸过李慕婉的屁股,但那也是在不知她是女儿身的情况下……遥想当初,郭小醉一丝不挂,甘愿献身,他也忍住欲望拒绝了。
祈翎是个风流多情的人,却也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可被冠以“童子鸡”这一顶帽子,心里总是磕磕巴巴的。
“李大哥……”罗斗斗突然扯了扯祈翎的衣角,小声呼唤道。
“怎么了?”
“你……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么?”罗斗斗咬着嘴唇。
祈翎摇头叹气:“没有呢。”
罗斗斗眉头松懈了,轻叹道:“李大哥,嗯……是个好男人。”
祈翎“呵呵”一笑,若非银怜守身如玉,若非师爷跑得快,他早已春风不晚把魂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真是连女人都没碰过便死在了沙场上,那的确太不值得了。
或许这便是多数新兵的脖颈上,有粗浅不一的乌黑唇印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