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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凹槽中黑色粉末 床板头三道裂缝

今天上午的调查走访应该是有收获的:“6,27”无头案的第一现场应该在十三营,这毋庸置疑,马婆婆庵和酱菜厂是重中之重;凶手用来运尸、沉尸的船应该就是酱菜厂的船;凶手运尸、沉尸的时间应该在四月十一号深夜十一点和十二点之间;凶手用来沉尸的两块城墙砖应该取自马婆婆庵。王洪宝夫妻俩是唯一在高得风屋子里面呆过的人,他们应该见过挂在窗户旁边那串钥匙。

当然,知道钥匙挂在窗户里面的人还有酱菜厂的人。王洪宝肯定不是“6.27”无头案的死者,因为王洪宝还活着,那么,这个王洪宝和“6.27”无头案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总之,赵子蒙和萧老、令狐云飞的思维在死者和凶手的问题上有些混乱,角色转换的速度似乎太快了,客观地说,王洪宝诸多方面和死者都比较接近,连身高都比较接近。

从住在马婆婆庵的女施主的口中可知,王洪宝年轻漂亮的老婆经常帮男人修剪和打磨脚趾甲,这是同志们寻觅死者的重要条件,没有想到在马婆婆庵找到了答案。

可是王洪宝还活着,钱和平已经和王洪宝见过面了——令狐云飞和马建平也见过王洪宝了。王洪宝夫妻俩在深夜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擦地板,他们为什么在这时候擦地板呢?

徐所长在柳叶渡和同志们分手,分手之后,赵子蒙一行上了柳阿四的渡船。

柳阿四刚准备开船,萧老突然道:“子蒙,我们还应该到王洪宝夫妻俩住过的禅房去看看。”

赵子蒙明白萧老的意思:“走。”赵子蒙一边说一边跳下船。

“马所长,你们刚上船,怎么又要下船?”柳老四道。

“柳师傅,谢谢您,我们到马婆婆庵去一下。”

赵子蒙一行大步流星,沿着河堤走到马婆婆庵的后门口。

徐所长转身回头,跟了上去。

庵门是关着的。

马所长在门上用力敲了三下。

门内很快就有了反应:“来了——来了。”

听声音有点像会平师太。

不一会,门开了,开门的正是会平师太。

“会平师太,我们还想到王洪宝住过禅房去看看。”

“行,你们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赵子蒙一行先上楼,仄仄的楼梯,人走在上面,即使脚步很轻,也能发出清晰的声音,在更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声音听起来会更加真切。

大家还没有上走上二楼,便听到开门的声音,是那种门轴在门窝里面转动时发生的声音,既沉重,又尖利。

大家走上二楼便看见了女施主。她倚在门框上,好像是在等同志们。

赵子蒙的脑袋刚出现在楼梯口,女人便迎了上来:“公安同志,请随我来。”

女人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子蒙、萧老和令狐云飞跟在女人的后面走进禅房,禅房的南边有一溜排窗户,屋子里面的光线比较昏暗。

女人走到床跟前,用手指着床腿旁边的地板道:“那天晚上,擦地板的声音就在这个位置。”女人说话之后,抬头看了看楼板,“擦了不短时间,至少有二十几分钟。”

女人和萧老想到一起来了,一个人在深更半夜擦地板,他会擦什么呢?

楼梯口再次响起脚步声,不一会,会平师太走上楼来。她的手上拿着一串钥匙。

大家随会平师太上了三楼。

会平师太打开门锁,推开禅房的门。禅房里面的光线比较暗。

禅房里面有一张大床,大床安放的位置和二楼女施主大床安放的位置是一样的,由于受房间的格局的限制,大床只有这样放置才比较合理。

萧老和赵子蒙走到床跟前。

林狄推开所有的窗户,会平师太打开了电灯。

床下面的地板应该就是女人所说的位置。

赵子蒙和萧老蹲在地板上,其他人站在后面。

大概是时间太过久远的缘故,地板的表面被磨损得很厉害,有些地方已经开裂,地板与地板的接缝处还有一些长条形的凹槽。难怪擦地板的时间比较长呢?不管是什么样的液体——特别是血迹,不多擦几下是无法清理干净的。

女人也跟上楼来,她站在禅房的门口。

“擦地板的地方是不是在这里?”赵子蒙扭头朝女人招了一下手。

女人走到床跟前:“就在这儿——就在这个位置。”

赵子蒙从钥匙串上取下电工刀,将地板的表面、地板的开裂处、接缝的凹槽,一个不落地刮了一遍。

如果王洪宝夫妻俩是擦地板上的血迹的话,那么,他们是很难擦干净的,因为血迹会渗透到地板的开裂处和连接处的凹槽里面的,地板表面的血迹比较容易清理,而裂纹和接缝的凹槽里面是没法擦干净的。赵子蒙之所以用电工刀的刀尖将裂纹和接缝凹槽里面刮一遍,就是要看看在被刮出来的粉末之中有没有血的成分。

地板有些地方——特别是裂纹和接缝的凹槽处,腐朽的比较厉害。三分钟以后,地板上已经聚集了一小堆粉末状的褐色物体。

林狄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

赵子蒙用电工刀将粉末撮进塑料袋。

萧老从赵子蒙的手上接过塑料袋,将鼻子凑到袋口闻了闻。

所有人都将眼睛聚焦到萧老的脸上。

“萧老,怎么样?”

“你们闻闻看。”萧老将塑料袋递到赵子蒙的手上。

赵子蒙闻了闻,然后将塑料袋递给令狐云飞,令狐云飞闻过之后递给了项代沫。

“好像有一点血腥味。”项代沫望着萧老道,“萧老,我说的对不对?”

萧老、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同时点点头。

床榻上有一张草席,项代沫揭开草席,草席下面是床板,在第一块床板的前面有三条裂缝,裂缝里面的颜色和其它地方的颜色不一样,裂缝里面的颜色有些发黑。

“你们看——”项代沫大声道。

萧老掀起床板,将裂缝处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然后望着赵子蒙道:“这里的血腥味更重,你闻闻看——”

赵子蒙将鼻子凑到裂缝处闻了闻:“确实有比较重的血腥味。”

赵子蒙示意严建华将塑料袋口打开放在裂缝下方,然后用电工刀的刀尖将裂缝里面的黑色物质慢慢刮进塑料袋中。

在赵子蒙刮的过程中,竟然从裂缝里面爬出两只肥硕的臭虫来,常识告诉大家,臭虫对人身上的血是非常感兴趣的。臭虫只喜欢新鲜的血液,血液一旦凝固,它们就无能为力了。

项代沫将床板放回原处,然后将草席铺在床板上,他将眼睛凑在草席上方,项代沫是要做什么呢?

既然这张榻上睡过人,就应该会留下几根头发,如果能找到几根头发,再加上提取到的血样,就一定能检测出它们的DMA,在萧老和赵子蒙看来,它们的DMA和“6.27”无头案死者的DMA之间一定会有某种联系。

屋子里面的光线太暗,虽然窗户全部打开,灯也打开了,但光线仍然很暗。

项代沫没能在草席上找到头发——在光线昏暗的禅房里面,是很难在草席上找到头发的。

“子蒙,把草席卷起来,拿到楼下仔细看。”萧老道。

项代沫慢慢卷起草席,拿在手上,走到楼下,其他人跟在后面。

在圆门外,有一个比较宽的青砖路,这里没有树荫,项代沫将草席慢慢展开,赵子蒙、萧老和令狐云飞围席而蹲,很快,令狐云飞在草席的头部发现了一根头发,这根头发比较长,这根头发缠绕在草席的接头处。

林狄走到令狐云飞的身旁,她单膝跪在草席上,将头发慢慢解了下来,头发长约三十公分。这显然是女人的头发,头发呈栗色。

“这应该是女施主的头发——她的头发就这么长,也是这种颜色。”会平师太道。

“这里有几根头发。”萧老在席子的另一头发现了几根头发。

林狄走到萧老的身旁。在草席的接头处果然有几根头发。林狄不慌不忙,将头发一一从草席的接头处取出,并一一放在一张纸上。

一共是五根头发,头发比女人的头发粗一些,发质乌黑,五根头发的长度都在四公分左右。

“这是男施主的头发,他的头发就这么长。”

萧老将六根头发装进塑料袋中。

告别会平师太后,大家回到法医处。

萧老和封一鸣立即从死者的尸身上提取检材。

提取完检材之后,赵子蒙当即派令狐云飞和林狄带着检材飞往北京。

鉴定结果要等一段时间,大家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当天下午,赵子蒙和萧老等人到西华门以东和柳叶渡以西的围堰清淤工地去转了转。

这两个地方的清淤工作是同时进行的,河水已经抽干,几台大型清淤机正在往运淤车上喷吐黑色的淤泥,“突——突——突”的马达声不绝于耳。

赵子蒙对清淤工作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希望太大,失望就越大。在这么大面积的河水里寻觅一个头颅,并非易事,凶手会把死者的脑袋藏在水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