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易弦提到了正事,柯钧皱着眉头,抚着腰间剑柄的手都紧了紧:“太医说查不清楚是什么毒,无从下手。这毒极凶,若是三日之内,解不了这鼠毒,恐有性命之忧。”
祁易弦听到这句话,便不由的想起百擅司的那句童尸,若是等毒疮生满全身的时候,萧覃他离死也不远了吧。
这该怎么办呢?
祁易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几位权臣听了,也是站在一旁叹气。
祁易弦想的是鼠毒,而权臣们想的确实国家大事。
各随其主,他们跟的是大黎的君主,身后跟着的是大黎的百姓,不免的要为大黎考虑才是。
几个人心中各有盘算,祁易弦只问道:“宫里的御医们都来了吗?”
柯钧垂眸说道:“基本……都来了。”
祁易弦身子微微前倾,有些紧张道:“他们可说有无把握能制出解药?”
柯钧面犯难色,一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祁易弦心里安稳一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如实说道:“太医令都说,自己医术浅薄,不敢乱下药。对方是南启太子,太医……惶恐。”
祁易弦握着椅子的手把微微一颤。
医术不精?这是理由吗?
祁易弦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就厉声朝长屏内喊道:“太医!太医令呢!”
柯钧下意识的就退道一边去,让祁易弦喊了两声,里面才传来一个微抖的声音:“臣……臣在。”
说完,便有一名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从长屏后面慌忙出来,身子不停的抖着。
这便是太医令陈尚安,陈太医第一次见到邻国太子身中奇毒,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凶烈的毒,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下手。
早间被百擅司大府司用剑抵着脖子给萧覃医治,就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
现在被长公主喊出来,陈太医是真的害怕长公主一发火,就下令斩了自己。
祁易弦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男子,便开口问道:“怕什么!本宫问你,你有多少把握能医治好南启太子?”
陈太医一颗心都提着了,低着头背都在打颤:“五……五成……”
五成?只有五成?
祁易弦又问:“需要多长时间?”
陈太医只觉得这心都被人捏住了一般的喘不过气,“尚且……不知。”
祁易弦一听这句话,瞬间就来气了:“不知?你身为太医令,难道连这都没有把握?”
陈太医惶恐的将脑袋已经低到贴在地面上了,只说道:“臣能力有限,这毒来的凶险……臣实在是不敢向公主保证……南启太子的毒一定能解。”
祁易弦看着陈太医的样子,也是不甚心烦。
确实,可能有点为难人家了,可是不为难医者,祁易弦又能怎么办呢?
正当太医惶恐,祁易弦心烦时,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左相叶傅辛上前拱手道:“殿下,可否听微臣一言?”
祁易弦无力的抬手道:“说。”
随即,祁易弦便将目光从陈太医身上移开,右脚一抬放在了左腿上,跨着二郎腿扶额准备听着叶傅辛娓娓道来。
叶傅辛只觉得这一瞬间,长公主像极了祈王容珩大权在握的样子。
神色微微一顿,便开口说道:“殿下,这南启与我大黎,虽然几十年来不曾交战,都双方僵持着表面的友好。”
随后,叶傅辛试探性的抬眸看了祁易弦一眼,见祁易弦面上并无别的表情,便继续说道:“里面躺着的是南启的太子,是南启皇帝萧楚最得意的爱子,已经是南启可以独当一面的储君,只等南启皇帝退位,这萧覃便是坐稳了南启的君主之位。”
“若是……噢,微臣是说若是。”
见长公主抬眸紧盯着自己,叶傅辛不由自主的汗颜立马打住,先稳住长公主,然后再说道:“若是这南启太子在大黎出了事情,不慎离世。那大黎只需要查明真相,给南启皇帝一个交代,若是能祸水东引,直逼延仲。”
“这可不仅仅是让南启国内动荡不安,而且还能让南启倾国之力讨伐延仲的好机会啊。”
祁易弦盯着叶傅辛的眼神渐渐冷冽,可叶傅辛的目光却炽热的很,看着祁易弦丝毫不畏惧,就仿佛看见了未来大黎一统天下一般。
祁易弦收回自己冷冽的目光,淡漠的说了一句:“太傅所言极是,能为大黎如此忧心熟虑,乃是我大黎的福气。”
先这样说着,随后便转了个弯:“可太傅不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过于有失风度吗?我堂堂大黎,一定要行这样的乘人之危,才可以开疆拓土?”
祁易弦语气间透露着一丝丝的不满,带些讽刺的质问着叶傅辛。
叶傅辛连忙拱手道:“微臣不敢,只是见这时机尚好,才斗胆放言。”
其实站在叶傅辛的位置,他这样想。祁易弦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她做事情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做让自己亏心的事情。
虽然叶傅辛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南启太子在大黎的地界出事,大黎若是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干净的摘出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叶傅辛一心为大黎着想,祁易弦又有什么理由怪罪他呢?
救活了萧覃是南启欠她大黎一个人情,就算是救不活,大黎也不是杀害南启太子的凶手。最多赔点财力,以示自己没有照顾好南启太子的抱歉,却可以换来南启的动荡。
或许还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可祁易弦一想到里面躺着的人,曾经也温文儒雅的向自己问好,便有些于心不忍。
那也是名动天下的如玉君子啊。
祁易弦凝眸看向站在后边的右相韩哲熙和司马全池敛,启唇问道:“两位大人可有什么想说的?”
韩哲熙和全池敛忽然被长公主问到,韩哲熙神色一顿,便不紧不慢的拱手道:“回长公主,微臣并无话想说。只是微臣觉得左相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祁易弦移目看着全池敛道:“全大人怎么觉得?”
全池敛微微有些惶恐,但也只能按事实说道:“臣也觉得左相说的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