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回了驻地后,柯钧命人简单的备了些早膳,直接送去了大堂。
容珩在大堂门口翻身下马,他面色从容不迫,大手一掀帐帘,抬脚便进了大堂内。
此时,众将领见到来人是容珩,他们面带敬服,心甘情愿的单膝跪地拜容珩为将,“末将参见将军。”
他们声如洪钟,带着坚定的语气,低下了他们武将的铮铮傲骨。
容珩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齐这么坚毅的声音,他面不改色的抬起手让他们起身。
众将领起身后,容珩踱步来到大堂首座,他一掀袍落座后,身子就习惯性的往后靠,翘着二郎腿,手指相扣,他运筹帷幄般的一下一下的摩擦着指腹。
容珩面色凝重,微微上挑的凤眸中寒光四射,他坐在首座,微微偏头俯瞰着众将领,眼里泛着审视。
容珩随便坐在那里,不开口说话,就散发着震慑四方的气魄。
一时之间,血气方刚的众将领突然觉得天好像有些冷了,他们提心吊胆的,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众将领默默揣测道:将军平常也是这样的一贯作风,但是今日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容珩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片刻,他终于启唇道:“齐仕年呢。”
见这阴晴不定的少年将军终于发声,众将领不禁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秦慎之上前拱手,有些为难道:“齐小将军还在用早膳。”
容珩面上无所动作,他沉着脸,眼底不动声色浮上了淡淡的狠厉。
他张开手指,不再摩擦自己的指腹,而是伸出了一只手放在桌案上。
“扣扣~”
容珩修长的手指散漫的敲着桌案,指骨敲击桌案的声音,像水滴一样,嗒嗒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众将领提着的心上。
众将士被这紧张的气氛弄的有些惶恐不安,他们披着战甲的身上竟然冒出了岑岑冷汗。
片刻,容珩的手指停住了,他面色清冷,他朗声说道:“齐仕年来了,先在外面打十五军棍,将传召,未来迟到者,打了再进大堂。”
众将领听了以后,便知道了这位主为何今日突然发作了。
在军中挨军棍是常有的事,众将领顺势就拱手道:“将军英明。”
齐仕年的小插曲过后,终于步入了正题。
容珩背靠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睛在假寐冥思,听着众将领报备的战况:
“北门关一战,我军损失近四万兵力,歼敌近九万五。”
“军需充足,粮草充足,还剩余二十三万兵马。”
“北门关一战,北域士兵的尸骸已经全部运到了北域雪山,那里的乱葬岗已经堆尸成山。”
“我军已经把北域剩余的妇孺全部派兵看押了起来,柯副将留了三万兵马驻守北域边境。”
……
待众将领把该报备的事情说完了以后,帐外就响起了齐仕年嘶吼声:“干嘛,将军点名了要见我的,你们敢打我?”
容珩正在沉思着北域境地的事情,突然被齐仕年这一嗓门一吼,他愠怒了,沉声道:“大声喧哗,再加十军棍。”
容珩威严嘶哑的声音从帐内传来,帐外的柯钧立马就铁面无私的让人架着齐仕年就走。
只有齐仕年还纨绔不自天高地厚的嘶吼着:“容珩!虽然我昨日来晚了,但是我带兵去收拾战场了。你不能打我……”
嘶吼声渐渐被惨叫声掩盖,帐外响起了执行军棍的声音。柯钧亲自上阵,齐仕年惨叫连连。
帐内,容珩继续沉思,他雷厉风行的问着:“昨夜,你们运尸体路过古多尔草原时,那里是何情形。”
秦慎之回想了一番,就回道:“那里只有满地的遗孀孤儿,哭喊声响彻云霄。有些受不了国破家亡已经自尽了,唯独剩了些半大的稚子。”
容珩眉头不展,他思绪万千,仿佛想起了当年的容府。
他愁眉片刻便起了身,他定定的站在那里踟蹰不前,最终他还是松了口,“稚子无辜,大黎还不差他们只身半间房。如若愿意,就继续在草原住着,不愿意就远走他乡,如若不然……”
容珩停下说话的唇,眉宇间动容了片刻,有些不忍。
他微微仰起头,滚动的喉结动了动,眸光紧闭,他又继续把话说完了:“如若暴动者,就地斩杀。”
容珩声音冷冽,透着决绝和狠厉。他已经手下留情了,是生是死取决于他们的态度,如若找死,他也绝不会姑息。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座下久无言,世人皆知,祁王世子容珩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暴戾嗜血,薄情狠厉。
可是现在这样的人,也会名不经传间对一群俘虏心生不忍。
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容珩面冷心热。
一时之间,帐内所有的将领心里都复杂不已,或许这就是满门英烈容府的风骨了。
即使当年步步维艰,如履薄冰,唯留稚子容珩,也依旧没有人能够看轻容府。
现下少年将军也不再是当年的稚子,就算全府荒凉,他也依旧心存善念。
世代忠良,精忠卫国,这是世人对容府百年英烈的评价。
容珩心中铭记着父亲的所作所为,他心中始终有一道杆秤,不虐杀俘虏已经他最后的手下留情了。
帐内沉寂许久,一名老将还是忍不住出声了,“将军,北域皇室已经灭了族。可是乌享众美姬众多,万一其中一个有了身孕,她们胚珠暗结,那可是个祸患啊。”
容珩闻声抬眸,他忍不住多看了那名老将一眼,原来是护国公秦辽的部下彭赫赞将军,这可是一名虎将。
容珩收回目光,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彭将军大可不必担心,乌享众多年以前便贪嗜女色,早就亏空了身子,不会有子嗣留下来的。”
这件事情,几年前就有探子回禀过容珩,容珩还半信半疑的查探了许久,才验证了事情的真伪。
彭将军听到后,他向容珩拱手道:“是末将多心了。”
容珩摆了摆手,眉间的寒气散了些去,他淡漠的说道:“无事。”
随着这件事情的过去,帐外的军棍也打完了。
齐仕年腿软的被士兵架着,挨了二十五军棍,虽然很疼他还武艺不精,但也还受的住。
他内心不平,表示不服,他大声向帐内嘶吼道:“为什么打我?容珩!你干嘛打我!”
齐仕年扯着嗓子喊的太大声,柯钧见了就想把他嘴封起来,柯钧四处寻着破布的时候,就见容珩已经掀帐出来了。
柯钧和一众士兵连忙单膝跪地,抱拳向容珩行礼:“见过将军。”
容珩撇了柯钧一眼,柯钧看见后,就连忙带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