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祁易弦否认后,容珩心中的火气灭了大半,他伸手揉了揉祁易弦的头,“以后不可以对别的男子说你刚刚对哥哥说的那些话,明白吗?”
祁易弦瞬间就反应过来哥哥是什么意思了,她有些委屈了:“阿弦只是以为哥哥就是哥哥,所以才说的。”
她只是觉得,哥哥这样的如玉公子睡长凳委屈了,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霸占着哥哥的床,所以才说两个人一起睡榻的。
容珩见小姑娘撅起了嘴,有些委屈了,他刚刚想训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轻声哄道:“是哥哥不好,哥哥误会阿弦了。”
祁易弦却有些恼怒了,她踢了靴子,自己一个人爬到盖着她水蓝色轻衫的榻上,背对着容珩就闷不吭声的躺下了。
她板着脸,小小的身量还往里面拱了拱,仿佛在给人腾位子一般。
容珩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生气以后那气鼓鼓的模样,还有她小小的身量往角落里拱的小模样。
容珩顿时忍不住失声一笑,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啊。
顿时,容珩的心被暖的化了一片,他顺着祁易弦的意,俯身在榻边坐了下来。
他全身有点僵硬,有点紧张,直到他伸手缓缓地脱下了自己的长靴,转身慢慢的在榻边躺了下来。
其实祁易弦给他留了很大的空间,容珩躺在榻边,祁易弦都还可以翻身。
容珩躺在祁易弦身边,身体还有些僵硬,有点不知所措。
而祁易弦虽然有些气恼哥哥心思不正,但是却在感受到身边有个人躺下后,她便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放松身子,终于疲倦的睡了过去。
片刻过后,容珩躺在榻上有点紧张的不敢动,两只眼睛直直的望着房梁上的木头。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的时候,却从身旁听见了匀称的呼吸声。
听见声音,容珩扭头望向睡在墙角的小姑娘,她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容珩回过头双目呆滞的望着房梁,眼中竟然有了痴笑。这是他暴戾中为数不多的温柔了。
他还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没想到这爽朗的姑娘啊,竟然已经睡过去了,还真是气来的快忘的也快,真是让人心里又想笑又气恼。
容珩本来紧绷着的身体,在这一刻却完全松懈了下来,他伸直了双腿,又望了一眼房梁。才轻叹了一口气,他侧着身子,把睡熟了的祁易弦轻轻的扳过身子来。
熟睡后的祁易弦面色泛红,娴静又温雅,眉目间的英气透着一般大方。
容珩看了一眼她熟睡的面容,心惊了一下,便是把她的身子平躺在榻上,又为她盖上被子后,他才又重新躺了下去。
容珩看了一眼安静的睡在旁边的姑娘,忽然间觉得这屋内的灯火光有些碍眼,他不动声色的拂了一下衣袖,转眼间灯火骤然俱灭。
熄灯后,容珩在黑夜中睁着眼,眸光深邃,他扭头端详小姑娘安静的睡颜。
他视线下移,落在了她本就微微上扬的嘴角上,他忽然想起,小姑娘刚刚温恼的她说:阿弦只是以为哥哥就是哥哥,所以才说的。
她说哥哥就是哥哥。
容珩想起这句话,心中微微不悦,生出几分愠怒来,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在郁闷些什么。
明明小姑娘说的本来就是对的,他却好像不是很爱听。
祁易弦睡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有时会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煽动。
容珩盯了她许久,估摸着已经夜上三更了,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阖上了眼。
屋外吹着阵阵冷风,黄沙漫天,吹不尽远方将士的残骸,谁又知这黄土下埋的是无数战士的铮铮白骨。吹不散屋内的片刻温情,谁又知这是少年仅有的温柔。
翌日,待月色降下,一轮红日高高挂起的时候,刮了许久的长风终于停歇。
屋外被绑在木桩上的赤枢,早已在地上踢踏摩擦着自己的马蹄。
一束暖阳照进小屋内,掀起了片片尘埃。
大约到了丑时三刻,容珩抬起手抚在额头上,他深锁着眉头轻轻的坐起了身。
此时,祁易弦还侧着身子,腿搭在容珩的腿上,安静的睡着。
片刻,容珩半睁着眼睛,抬头看着照进屋内的暖阳,他彻底的挣开了眼。
他坐在榻上沉静了一会,这才眉目清明起来,他垂眸望着小姑娘搭在自己腿上的小细腿。
容珩见祁易弦还安心的熟睡着,他眉目间不禁柔和一笑,这丫头真的是,昨日还信誓坦坦的说自己睡相好,不踢人。
容珩在心里暗自说道:这就是个小骗子。
他悄悄的伸手,把小姑娘的腿从自己腿上移开,然后把她的腿塞进了被子,自己悄然起身。
容珩一夜未脱衣而睡,身上的衣物早已起了褶皱,他站在榻前伸手随意的理了理,就推开屋门出去了。
起身后,容珩去了厨房打水洗漱,重新束了发以后,他只身在小院里练起了拳。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晨练习惯,就算在外风餐露宿也不曾荒废。
他晨练时经常会重修剑法,今日佩剑缘音不在身边,他也只好赤手空拳练起了身手。
小院内,少年长风日下,身形如影,化掌为刃,打出赫赫拳风。
不过半个时辰,容珩身上便出了一身的汗,他依旧没有停歇自己的身法,还在挥汗如雨的温习着一套套拳法。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日头都照有些热起来了,小屋内祁易弦睡到自然醒,她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祁易弦半闭着眼睛,她迷迷糊糊的扭头一望,她昨天明明记得睡在边上的哥哥突然不见了。
她忽然坐起身睁开了眼睛,迅速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温度,榻上早就没有了半刻人的体温。
这时候,祁易弦清楚的听见了屋外有风和衣袖在“唰唰”作响。
祁易弦连忙起身穿起鞋,跑出去推开门向院子里一望。她两只眼睛清晰的看见了哥哥在院子里跃身而起,他拳风所过之处,凭空显出了漾漾微波。
祁易弦目不转睛的看呆了眼,哥哥身手如此不凡,难怪师父总是惊叹哥哥的武艺。
原来他不仅仅天赋异禀,还刻苦勤修。虽然自己也很努力,但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却睡起了懒觉。
祁易弦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家师父了,虽然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