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这位审官的线索,但已经掌握了那个恶仙的名字,事情就可以顺利的追查下去了。
案薄上还有记录了当时那个少年居住的地方。
祝明朗顺着地址找到了那条几乎不属于玉衡仙城的一个郊外。
那是一条褐河,由于上游是一个屠宰场,河流非常肮脏,要么是大量的血液涌入到河流之中,要么就是一些不需要的内脏丢弃在河面上。
褐河奇臭无比。
祝明朗顺着记录的居住地址,找到了一个破道观。
道观只剩下两面土墙,瓦片早就不见,芦苇、青苔、爬墙草、蜘蛛网,这些种种表明了此处荒废很多年了。
祝明朗想在这个破旧的道观中找一些线索,但这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除了破败荒凉。
毕竟是四十年前了,还有一个墙立在这已经不错了。
还是夜晚,荒废的道观中依旧透着几分瘆人与诡异,过去这里想必是有一些游荡在人间的妖精栖居,祝明朗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一些残破的鬼魂,它们正躲在阴暗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窥视着自己。
小枝柔在这里就好了。
可以找一些阴灵来问一问情况。
祝明朗没有阴阳眼,也看不到这些阴灵鬼魂们。
……
清晨来得很慢很慢,祝明朗在这里熬到了早上。
一个脚步声惊动了祝明朗,祝明朗寻声望去,看到了一名背着竹筐的采药老人,他正往林子里走去。
“老人家!”祝明朗叫住了这位采药老人。
老人停了下来,往这破观里看了看,见身披着霞光的祝明朗从里面走出来,原本脸上的一丝丝恐慌逐渐消失了,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什么事啊,小伙子。”采药老人问道。
祝明朗目光停留在采药老人的竹筐上片刻,随后也挂起了友善的笑意道:“我是来找一个故人的,各处打听,只知道他很多很多年前是住在这里。”
“你是仙人吧?”采药老人问道。
“算是。”祝明朗点了点头。
“难怪,这里荒废了有三四十个年头了,根本没有人记得这,你有什么事情要问,就赶紧问吧,我老头子还忙着去采霞灵芝呢,这东西过了时候,可就枯了!”采药老人说道。
“那我陪你往林子里走,咋们边走边聊?”祝明朗说道。
“这样好,毕竟不能因为你是仙人,就耽误我的收成嘛!”采药老人很实诚的说道。
……
跟着老人往林子里走,老人正在听风望木。
风来的方向,林子里一些特殊树木生长的位置,还有朝霞的光辉都是他采灵的重要根据。
无论是极庭大陆还是北斗神州中,山川大地时常可以看见这些采灵人的身影。
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灵资都伴随着凶险,都伴随着凶兽,有些就自然生长在某个地方,也不散发着诱人的灵韵,仅仅是需要熟悉山野的人找到它,将它采摘走……这一般需要足够的耐心去搜寻,去一个一个山涧的摸索。
采灵人和修行者是密不可分的,祝明朗一边看着老人家采灵,一边询问起破旧道观的事情。
“你说道观啊,最早的时候确实有一位道士在那里修炼,后来不知怎么的道士没了,然后那些道童们没有人照料,最后就沦为了野孩,平常就靠着捡河流中漂浮的内脏为食。”采灵老人说道。
“那些道童里,有没有一个叫洪摩的?”祝明朗问道。
“有啊,那孩子很聪明,而且通过道士留下的东西,自己领悟了一些小道术,不过那些道术基本上和市井的戏法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大用,蓬门拐骗还行。”采灵老人对那个时候的事情倒知道的挺清楚的。
“后来呢?他做什么去了?”祝明朗问道。
“好像是进了一次衙门,出来之后,他人就踏实很多了,和我学了一段时间采药,没多久就背着一个大竹篓,开始做跑腿货郎,卖东西去了。”
“他的竹筐,就是您送给他的?”祝明朗说着,看了一眼老人家所背着的同款竹筐篓。
“不记得咯,孩子悟性很高,我教他一遍的东西,他就全掌握了,而且还能够比我更快找到一些灵草,大概是觉得采灵没前途吧,有可能修行去了,也可能入一些宗门去了,总之没见过了。”采灵老人说道。
“如此说来,您算是他的老师了?”祝明朗问道。
“只是教他踏踏实实、本本分分过日子的手艺,那些道童,也蛮可怜的……咳咳,咳咳。”老人咳嗽了几下。
老人身体也不是和硬朗,一整夜的寒气都聚集在清早,而他需要清早就起床采灵,暗寒难免会侵蚀他的健康,祝明朗虽然看不到一个人的阳寿,但也能够大概瞧出他的身体状况。
老人应该没有几年了,如果他继续每天这样大清早去采灵的话。
祝明朗摸清楚老人的情况,确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采灵人后,也没有再绕弯子了,而是告诉老人:“这个叫洪摩的道童,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名恶仙,昨夜他利用曾经加害过他的人展开了一场报复,泯灭了很多人。”
老人停止了脚步,望着祝明朗好半天。
看得出来,采灵老人眼睛里有几分难以置信,也有几分哀痛。
“唉,终究还是走上了恶途啊,这孩子要是笨点就好了,笨一点,没准现在还在我身边跟着我采药,也不至于去害人了。”采灵老人长唉了一声,眼里闪过无奈与愧疚。
“我是神明,如今需要捉拿他的地魂,你作为他曾经的采药老师,到时候麻烦入堂来指正,可以吗?”祝明朗问道。
老人愣了一下,不知道祝明朗在说什么。
但不等他回过神来,祝明朗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老人满心的困惑,但还是继续在山林走行走,本能的去采集那些灵草灵药。
大概是与仙人同行的缘故,这一次收获颇丰,一个早上就获得了过去一个月的收成。
只是,老人开心不起来。
回想起自己认识的,教过的一个孩子如今成了那副样子,他心里仍旧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