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战场不会在这里,他不会让我的位置轻易暴露,人总是贪心的,他会让我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他说不定会骗墨家,他很可能既想拿到玉又不想放我走,事情不会像普通的绑架那么简单。
从上次一起吃饭后我就没见过他了,还有阿鸣,他们很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越想越发慌,我总感觉前方就是暴风骤雨,我明明被卷进来了,却无法参与其中。
我该怎么办?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女医生,我感觉她没有那么坏,我说不定可以利用她,要想见到她就只能在身体上做文章。
难道我还要再摔一次吗?行不行得通还很难说,就算摔了也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他们会带我去疗伤,却不会让我和她有过多的接触,换完药肯定还会把我带回来。
头昏昏沉沉的很疼,我顶着墙后使劲捶了几下,头疼……我竟然忘了,我还可以去回忆那段在浮岛中遗失的记忆。
我知道那有多痛苦,就算把我绑得再结实,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移动抽搐,那种疼痛会让我看起来像要死了一般,伤口一定会撕裂得惨不忍睹,全身大汗淋漓撕心裂肺地疼。
我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冒险,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再拖下去墨家也会很被动,我必须寻找一切机会,哪怕还是失败,只要有可能就要尝试。
我闭上眼睛,洞窟的雏形渐渐出现在眼前,千万根针如暴雨一般袭来,在一瞬间刺进我的大脑。
“呜——”
我发出了一声很长的悲鸣,太疼了,汗瞬间浸透全身,我的嘴被封着,没法大喊出来,只能不断地低低叫着。
一切都模糊了,只有那团黑灰色的岩石在眼前乱晃,我的喘息变得粗重起来,只靠鼻子根本无法获得足够的氧气,我什么都察觉不到了,我的身体歪倒下来,重重地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但我连砸下来的疼痛都无法察觉了。
我全身都在抽搐,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剧痛如咆哮的巨浪,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大脑,我睁着眼,但眼前完全是黑的,我能感觉到自己在翻滚,我无法抑制地蜷缩起身体,似乎这样才能让疼痛减轻些许。
根本行不通,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活动得太剧烈了,身前的伤肯定撕裂得不成样子,但它的疼痛远不及大脑中的,我的身体就像风筝一般摇摆着,我没法控制它,它完全成了累赘。
我感觉自己仿佛只剩下一个头,别的通通都不重要了,我看到了岩洞,看到了那个蜷缩在一角的模糊的影子,我想要看得更清,但我做不到。
是人影,的确是人影,我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个假阿川,但肯定不止于此,一定还有别的,我一定看见了别的!
我的能力在进步,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看到的时间比第一次长,但是太疼了,外伤已经撕裂,内伤也突然迸发,我口中不断地流出热乎乎的液体,但我几乎感觉不到,我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和五官,我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却察觉不出自己有多狼狈。
我没法顺利地呼吸,我憋得肺像要炸掉,这些疼痛早已麻痹,它们加起来也比不过大脑中的万分之一,我拼了命地想要看见,想要掀开那一层薄薄的纱,我能想象得出它是什么样子,我应该是看见了他的骨架的,但肯定有别的。
我的想象似乎刺激了大脑,它更疼了,它不允许我还有精力去臆想,除了疼痛,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几乎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我死死地咬着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一旦失去意识,先前遭受的痛苦就都白费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打了多少滚,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抽搐和挣扎,就在我快要被自己憋死的时候,一股冰凉的空气突然窜进肺里,我如获新生,大口地喘息着,脑海中的景象也变得比刚才更清晰了。
就差一点点,只要再有一点点就能看到了!
我死死地瞪着眼睛,几乎要把眼球瞪出眼眶,我的眼前只有那个黑灰色的洞窟,只有那个蜷缩在一角的人影,我看到了,看到了他的骨架,还有别的,还有别的很模糊!
我一定要看到!
“啊!——”
我无法控制地发出接连不断的尖利惨叫,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听到耳边传来极其模糊的杂乱声音,我看到了我一直想要记起的东西,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身体内部,看到了他跳动着的心脏,而他的心脏是在身体右侧!
……
“滴,滴,滴……”
规律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满眼都是死寂的黑灰色,只有这颗心脏是如此突兀,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看到的场景,这就是我发现的异常,这就是我忘记的最重要的东西。
我到底还是把这段记忆取回来了。
我的心跳很快,快得不正常,像刚剧烈地进行了折返跑,我的头由刺痛变为闷痛,稍微地想要思考点什么就痛得发慌。
我似乎忘记了很多别的东西,只有那颗心脏成了最难忘的记忆,我口里很干,舌头僵直得像腊肉,我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从鼻子里一直延伸到肺脏深处。
身前的伤太疼了,我不得不放缓呼吸,每吸一口气就像吸进了几根针,疼得我不停地冒汗,全身都是汗,湿哒哒的浸透了衣服,头发也湿漉漉的像刚刚洗过,我总感觉腹部左上方疼得厉害,那里明明摔得不重,不知为何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身前全是黏糊糊的怪异感觉,不知是血是汗,我能感觉到腹部左上方被打了格外厚的绷带,闷闷的很不舒服,我的眼皮像被缝合在一起,挣扎了好久才睁开,我看到了晃眼的日光灯和带着波浪形花纹的天花板。
灯光太亮了,我眯起眼,只听到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又快又响,还有那规律的“滴滴滴”的声音,随着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我没被捂住眼,也没被封住嘴,周围很安静,似乎没有人,我愣愣地眯了很久的眼,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里是那个医疗室,正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管子连在我身上,这里并不简陋,还有大型的医疗器械。
但是人呢?我晕倒了,只记得最后听到一连串模糊的声音,应该是脚步声,我被人带到了这里,但现在周围没有人。
我迟疑了一下,把眼睛彻底地闭上,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我能感觉到脖子上,腰上,手腕脚腕上全都被绳子捆住,我被整个绑在一张救护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他们很可能还没发现我已经醒了,我要装作晕倒,说不定能探知到更多的情况,晕倒前的记忆如流水一般闪过,难怪这个假阿川不让我回想,他不是担心我的身体,他意识到我发现了他的异常,他不想让我想起来。
心脏在右侧的人……我的思绪一下子飘了很远,仿佛又回到了和老黄一起在无名岛上训练的时候,我早就猜测老黄练习的打靶别有用途,现在知道了,他是为了杀掉这个假阿川而训练的,我练习过的格斗也是,墨家希望我们在面对他的时候能有还手之力。
墨家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心脏长在右侧的人,我打了个冷战,我原本所有关于他的猜想都被推翻了,他有跳动着的心脏,他不是死人,他也不是阿川的双胞胎,更不是克隆人,他虽然外表和阿川一样,但他们的身体内部是不一样的。
可惜只有心脏,我原本只能看到白骨,无法看到内脏,上一次的确是进步了,但也仅能注意到心脏而已,因为它在跳动,别的内脏全都没注意到,我不能肯定他是只有心脏在右边,还是所有的内脏都反了过来。
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太诡异了,我越想越害怕,我似乎理解了“死人”的含义,他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来的,人间和阴间是颠倒的世界,阴间是在我们脚下,只有从那里来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是“死人”,那同样身为“死人”的十九呢?还有这些和他在一起的人,他们是不是都是这种“死人”?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十九会是墨家人,而他们却是墨家的敌人?
闷痛阵阵袭来,我不敢想了,太可怕了,这件事背后一定有着匪夷所思的真相,我又想起假阿川的编号,和阿川一模一样,难道说阿川早就死了,这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人吗?
我的心跳更快了,我很紧张,很害怕,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墨家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们没有告诉我,老黄肯定到现在都不知道,神哥……他或许是知道的吧,他能察觉出这种“死人”,很可能也知道他身体内部和正常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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