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过神来,却见宫纯已经离去。
她靠在窗台上,对着院中徘徊的人,喊道:“臭小子,上来!”
酆若临一听,连忙迅速地跑着,准备上楼见她,却和宫纯撞个满怀。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少主。”
宫纯笑道:“酆月山庄的二公子这么叫我,我是实在担当不起,不过你在我的酒楼做什么,为什么,我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希望你,不要再辜负她,无论她对你怎样,你都要好好对她,这你新的机会。”
“我知道。”酆若临点点头。
“去吧。”
宫纯一瞬间,在他的面前消失而去。
他满是错愕,但却无奈地摇摇头,上了楼,却见宫雨正坐着等着他。
他慢慢地走进来,却见宫雨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目不转睛。
他不敢打扰她,由着她盯着。
良久。
宫雨突然道:“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可以的,小雨。”酆若临连忙道。
宫雨道:“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伙计,所以跟小五一样,叫我大小姐。”
“好的,大小姐。”酆若临有些心酸,但还是答应了。
宫雨道:“我想吃城外梅峰光孝寺的素面了,你去给我买来,可以吗?面不可以坨了,或者凉了,天黑之前,带回来。”
“好。”酆若临道,“我这就去。”
宫雨点点头。
酆若临连忙下了楼,跑到马厩,却见一匹马都没有。
他见小五在晒菜干,连忙问道:“马呢?”
小五笑道:“都被大小姐安排去拉货了,天黑以后才能回来。”
酆若临顿时无奈。
他连忙出门,一路狂奔,到了城门,也没有能借上,或者买上一匹马。
他满是无奈。
但在他的身后,却有着一张幸灾乐祸的脸,小五。
这一切,当然是宫雨的意思。
身边的伙计问道:“五哥,大小姐为什么要整他?”
小五笑道:“咱们大小姐当然是要考验他,他来咱们酒楼义务劳动,不就是为了大小姐的芳心吗?”
“可是别说没马,就是有马,面到这儿,已经坨了,还能吃呢?”伙计问道。
“傻啊,那是吃面的事吗?”小五道,“大小姐只不过想看看他的诚意。”
是啊,诚意。
宫雨在他们的听着他们议论,笑笑离开了。
“这似乎有点强人所难嘛。”酒楼的屋顶上,站着个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甚至身上连长袍也是银白的老人。
正是那一夜吃陆芒青的烤肉的那老人,他的身边,站着宫纯。
“只要脑子够用,就不会有问题。”宫纯喝了一口手中的酒,笑道。
老人笑道:“我们多久没见了?”
“几百年吧。”宫纯道,“自从上一次你来魔界,我们便再没见过。
老人点头头,微笑道:“你却从来不想去泰山府去看我。”
“泰山帝君,我总是去见你,玉帝会有意见的。”宫纯道,“这一次为什么会来人间找我。”
“为什么?”泰山帝君笑道,“不是因为你,因为我的神庙感知了强大的妖气,我才来人间的,不然,我怎么会来的,但如今妖气已经退去,我也该回去了。”
“妖气的退去,跟你有关吗?”宫纯问道。
泰山帝君摇摇头道:“是他们自己撤去的,我本想大开杀戒,不想他们却这么懂事,至于那么些邪魔在人间,就是魔君的事了。”
宫纯笑道:“合着只要你的神庙不受影响,你就不想管呢?”
泰山帝君点点头,微笑道:“对啊,这人间的破事,老头子不想管,不然你和玉帝用来干什么。”
宫纯无奈地笑笑。
泰山帝君笑道:“知道我此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什么?”宫纯疑问道,“你是不是又淘到什么宝贝呢?”
泰山帝君摇摇头道:“不,我最大的收获,是看到一个魔君的成长,你从一个暴戾,一个手段残酷的魔界至尊,变成一个懂得关心人,懂得去爱人的兄长,实在是让我也没想到你的巨大变化。
宫纯点点头,柔声道:“是啊,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自己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便是天地的造化,水滴石穿,以柔克刚。”泰山帝君道,“倘若在魔界,你的戾气只会越来越重,但上苍却给你安排了那么多,需要你去温柔以待的女人,用她们的温柔,去化去你心中的戾气,让你懂得爱人,懂得被爱。”
宫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因为他自己这解释不清,这数万年来,他的身边,总是充斥各种女人,但她们却有个通性,温柔。
让他沉沦,无关于欲望,有着爱情,亲情,还有友情。
当他回头,泰山帝君的身影已经离开,留下自己一个人。
他一脸的笑容。
他一直站着,哪怕寒风飒飒。
酆若临终于赶回来了,他并没有带回来面,而是一个和尚,一个梅峰寺中掌勺的老和尚。
他是背着老和尚上狂奔回来,拼了半天命了,跑到一德居门口,他便瘫倒在门口,让小五带着大和尚给宫雨做面。
这样面,非但不会凉,更不会坨。
一个俏丽的身影在暗处观察着,心里满是感动,却还是独自上了楼。
大和尚却不愿意做饭了。
为什么?
因为一德居的刀都是带着血腥的,一德居的锅都是粘过荤腥的。
酆若临满是无奈,只好又跑着去买了新锅,新的菜刀,新的案板。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宫雨的面前时,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再是自己的。
但她并不想吃,因为天已经黑了。
宫雨道:“放着吧,你自己去休息吧。”
“嗯。”
他纵然失望,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退出去。
宫雨看着热气腾腾的面,看着他失望地离去,她只是笑笑,坐下来吃面。
虐他,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细细地品着,一根一根地慢慢吃着,直到面坨了,她依旧在认真地吃着。
她又觉得自己走点过分了,自己是不是太伤害他了。
她也不知道,但她却不想那么便宜他,纵然感动,却还不能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