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他捂住胸口,往后踉跄了几步,靠着墙壁慢悠悠地蹲了下去。
“你打人?来人啦,有人打人……,”
他这一吆喝,很快就有三个青年男人走了过来。
“喂,兄弟,你为什么动手打人?”
一个额头上有一道刀疤的家伙冲我吼道,他也用力推了我一下。
我现学现卖,直接往后‘飞’了两三米,结结实实地倒在了水泥地板上。
张春梅很聪明,也赶紧扯着嗓子大声吆喝,“打人了,打人了,打人了……,”
这三人有些懵逼,刀疤男威胁张春梅住口。
“你打我男人,你知不知道他是专门来医院看病的?你们……,这些流氓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我刚才用力过猛,倒下去的时候被拿在手里的‘大哥大’撞到了鼻子。
很疼,疼得鼻血都流了出来。
张春梅见状,以为我不是在开玩笑,就跑过来抱着我,“爱国,你怎么啦,爱国……,”
她用手捂住我的鼻子,鼻血也从她的手指缝中渗了出来。
这一幕惊动了很多人,大家都围上来看热闹。
做戏就要做足一点,我一言不发,把眼睛睁得天天的,任由鼻血流的满嘴都是。
刚才被我推了一掌的那个人已经站起来了,他跟刀疤男三人面面相觑。
“走……,”
刀疤拨开人群想开溜,张春梅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你打人不能走,不能走……,”
“诶,你快给我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刀疤男威胁张春梅,甚至还想用脚踢她。
这时有医生和护士过来了,还有一个穿制服的保安。
“这里怎么回事?” 刚才给张春梅看病的那个老医生问道。
他姓聂,职位是胃肠科主任。
所以张春梅就喊他‘聂主任’,并用带血的手指着还趴在地上的我,说是刀疤动手打的。
聂主任让他身边的护士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那位穿制服的保安揪住刀疤的衣领,“你他妈的没长记性是不是?我是怎么警告你的?叫你不许来医院骗人,你个狗日的拿我的话当放屁?”
“松哥,松哥,不是这样的……,”
刀疤还想狡辩,被这个保安一拳撂翻在地。
其他几人就趁机跑开了。
要不是聂主任把这个保安拦着,刀疤可能还要挨几下。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要是在让老子见到你,非废了你不可。”
刀疤被吓得屁滚尿流,看来他并不是个狠人。
而我也被护士扶起来坐在地上,她帮我止住了鼻血。
聂主任又让那个保安把我扶进了他的诊室,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
“主任,我没什么大碍,谢谢你们……,”
“没事就好,他们可能是以为你有钱,所以才盯上你们的,以后小心点。”
保安大哥也对说,“要是在遇到他们就到保卫科找我,还有……,这医院有不少医托,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胡说八道。”
我弯腰谢谢了保安大哥,看他的年龄应该跟我哥哥差不多,身板挺直,说不定也在部队待过。
他能一拳干倒刀疤,又富有正义感,符合军人的特质。
“小罗,我也会跟院领导反应,最近那些骗子实在太嚣张了,害人不浅啦,你们保卫科要担起责任来。”
“聂主任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妈的悲剧在其他人身上重演,绝不会轻易让那些乱份子得逞。”
原来这位保安大哥姓罗,叫罗文松,还是医院保卫科科长。
他挂在胸前的工作证上是这样写的。
张春梅的那几张检查单已经被我的鼻血弄湿了,我请聂主任重新给她开了一份。
“主任,下午检查一般什么时候能拿到结果?”
“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上午,不过明天我要去开会,所以你们要找我诊断的话就只能是后天了,不过呢,让其他医生诊断也是一样的。”
出了诊室,罗文松却对我们说,聂主任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医生,更是权威专家,让我们还是等聂主任来诊断。
“兄弟,你别怪我多嘴啊,我也不是拍聂主任的马屁,而是实话实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先去了解了解。”
“大哥,我信你,我们等聂主任开完会回来,你是……,当过兵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哥哥就是名边防军人,他现在还在部队服役,我发现你的皮肤跟他……,呵呵……,”
罗文松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也笑了。
他以前果然是名边防军人,同样也是个基层军官。
他是在一年前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当了十二年的人民子弟兵。
“兄弟,知道我为什么动手打人吗?”
我心里大概能猜到一些,但还是摇了摇头,想让他亲口告诉我。
“我妈就是被那些人害死的,她本来还可以多活十几年,就是相信了骗子话,去找了庸医,花光了积蓄,最后人也没了……,”
罗文松说他转业回来后,专门申请到医院的保卫科当保安,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再有人上当受骗。
他说也想使用暴力,可医院又拿这些人没办法,所以他只能拿拳头维持正义。
他边跟我们聊天,边带我们去熟悉了下午要做检查的几个地方。
“这位小妹年纪轻轻,没想到也得了这种病,哎……,世事无常……,”
张春梅问他,“像这种大医院每天要死很多人吗?”
“生老病死是一种自然规律,医院每天的确会有人死,但也会有人出生……,”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是看他要去食堂吃午饭,还真想跟他好好聊聊。
张春梅也让我到外面吃点东西,还说我刚才趴在地上可把她吓坏了。
我要是不演那出苦肉计的话,今天就会被刀疤男几个敲诈勒索。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省城,又要陪张春梅看病,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我不饿,懒得吃午饭,晚上再说吧。”
“不行,你必须去吃听到没有?哪有一个正常人不吃午饭的?”
“我怕你看我吃东西时流口水嘛……,”
“我才不会……,”
医院门口就有很多卖盒饭的,我买了一份,五块钱,不算太贵,里面有肉有菜还有盐蛋。
张春梅虽然没有流口水,但一直在我的身边深吸着饭菜的香味,我笑她像个乞丐。
“哼,你见过有我这么漂亮干净的乞丐吗?”
“何花算不算?”
“你……,陈爱国……,讨厌,不许提她。”
“好好好,不提她,喂你吃颗米……,”
我还没把筷子送到张春梅嘴边,手里的盒饭就被人打翻在地上。
是刀疤男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