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跟肖成仁单独在‘馨香茶园’见面。
原来昨天晚上他是在娱乐城门口偶遇的林县长,这才把三人请进了他提前预订的包房里。
昨晚肖成仁还真是打算跟我聊他小舅子的事。
就是因为没有聊天,今天才又把我约出来。
他在我面前骂张所长是个猪脑子,不该听马副局长的吩咐来检查娱乐城。
“那是他的职责所在,只是他不应该对我大姐动手动脚,你是知道的,我大姐跟胡总……对不对?”
肖成仁点点头,“狗日的,他以为当了个所长就了不起,这几年要不是我花钱替他打点,他就早被人家贬了下来,这次我也保不了他。”
“你没去找马副局长说句好话?”
“马副局长把他当枪使,不会帮他求情的,甚至还希望早点把他撵走好换上自己的人。”
我有些纳闷,难道张所长不是马副局长的马前卒吗?
肖成仁说不是。
张所长在警队干了十几年,没有哪个上级领导把他当成心腹。
“他这个人不堪大用,能当上所长都是走了狗屎运,你说他又不是不知道娱乐城的背景,非要在你们开业的时候来找麻烦,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肖哥,这事跟我没关系啊,张所长这次得罪的人不是我……,”
“他得罪了老胡和老石,主要是老石,人家是当兵打过仗的人,在市里和省里都有关系,只是老石这人平时行事比较低调,但只要他动动嘴皮子,估计都能让林县长惊出一身汗,一个派出所所长又算个屁。”
我故意不明白他的话,就问这事跟石总有什么关系?
肖成仁也是个老江湖,只是看着我呵呵了几声。
他应该知道周红丽和石总之间的一些事情。
既然他都知道,胡总肯定也知道。
可胡总看起来并不在乎,跟石总的关系也不差。
“陈老弟,我小舅子的事是他咎由自取,你们以后还是不要再为难他了好不好?”
我都说了跟我没有关系。
就让肖成仁自己找胡总。
毕竟他小舅子欺负的是胡总的女人。
他说胡总心眼小,根本不和他谈。
我又让他去找石总,他自己不是也说过吗,张所长主要是得罪了石总才落得这个下场。
肖成仁也跟我说了实话,他跟石总有些过节,都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引起的。
他儿子肖虎曾和几个小混混在宇县的大街上对石总老婆耍过流氓。
当时也幸好遇到了刑警队的高副队长,不然肖虎会被石总的手下打死。
他儿子跟他小舅子原来是一路货色,都喜欢年纪大的。
我向肖成仁保证,我是绝对不会去找张所长麻烦的,相信胡总跟石总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那就好,那就好……,”
肖成仁递给我一支烟,我说自己已经戒掉了。
“老弟,那个朱老板想在你的地盘上建厂,你打算怎么办?”
“你以为我该怎么办?”
“坚决不同意,搞个酒厂在那里,你们那块地就算是废了,其实林县长的话也未必可信,他或许是收了人家的好处。”
肖成仁分析得很有道理。
我和苏清清同样是这么想的。
林县长阻止我们开发那片土地,他或许是在给那个赵老板留机会。
宇城国际为此专门召开内部会议,商讨决策,江卫国这回没有迟到。
李玉琪也认为不能让政府在城北那里建工业区,要保住公司那一百多亩土地的商业价值。
她建议加快开发进度,只要那里被定性为住宅区,政府也没有办法胡来。
“我同意李总的说法,无论林县长透露的是否属实,公司都必须在那里建商住楼。”
苏清清的想法再次跟李玉琪不谋而合,两个女人没有在公司发展的重大决议上产生分歧,值得欣慰。
江卫国想听听我的看法。
“二姐,我让你帮我调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苏清清瞪了我一眼,认为我在开会的时候不该这样称呼周红艳。
可我就是不太喜欢她们现在这副严肃的样子。
“那个姓赵的外地商人这段时间在宇县周围实地考察,他有一个三人团队,这几天考察的重点在城东和城北相交的这片区域……,”
周红艳在宇县城市规划地图上给我们做出了标记。
“他想干什么?”江卫国问。
“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他会不会用高价向政府收购那里土地,然后搞一个大项目出来?”
我觉得很伤脑筋,“哎呀,先别他想干什么了,朱老板要在城北建酒厂,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苏清清和李玉琪表示不同意。
“大哥,你的意思呢?”
江卫国耸了耸肩,“我尊重你们的意思。”
他等于没说。
意思是我们这次要得罪林县长了,干脆把‘龙腾’和‘星海’两家公司也拉下水。
我们三家公司本来就在一起合作开发驷马街那个项目,现在更是要同仇敌忾,驱赶一切外来之敌。
这是一场意义重大的保卫之战,我让周红艳一定跟另外两家公司的老总讲清楚。
这次会议刚刚开完,小曹就从公安局给我打来电话。
他说张所长已经被调到乡镇上的派出所当警员,现在二道派出所的所长是从邻县调过来的人。
我在电话里问小曹,“难道你们宇县的警察队伍就没有人才了吗?一个派出所所长都要空降?”
“本来那个位置马副局长都已经选好人了,只是后来市委领导硬塞了一个人下来。”
小曹还告诉我,新上任的所长是个女人,在宇县没什么根基,让我尽快把她拿下。
女所长?
有点意思。
不过我不会这么着急去讨好人家,相信她也很快会认识我。
这段时间尽忙工作上的事了,也不知道苟主任有没有再去骚扰兰英表姐。
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妈也在问,哥哥有没有回信?
“妈,还没这么快,估计下下个礼拜吧。”
“万一大哥不愿意转业怎么办?大嫂岂不是要常年守活寡?这样谁受得了?”
张春梅的话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她。
“大嫂白天晚上都是一个人,迟早有一天会被别的男人趁虚而入,你们信不信?”
“信你的大头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骂了张春梅一句。
她很不服气,就冲苏清清说道:“诶,明天我们制衣厂要来位重要的客人,我要用车。”
苏清清不理她。
“陈爱国,我明天想用车……,”
“你跟我吼什么?车钥匙又不在我这里……,”
张春梅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
“芳姐,今天晚上把陈爱国租给我,给你一百……,”
“我出两百……,”
“三百……,”
“五百……,”
张春梅歇斯底里,“一千,一万,十万……,姓苏的,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我妈让张春梅小点声,别吵醒了在屋里睡觉的孩子。
这次我认为是苏清清不对,她不该跟张春梅对着干。
“价高者得嘛,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好,姓苏的,你跟我比钱多是不是?我张春梅押上制衣厂,还有我那几个服装专卖店,我让陈爱国老老实实做我一年男人,这笔买卖不亏吧?”
“哼,我没有这个权利决定……,”
“芳姐,你说,行不行?”
罗芳芳觉得张春梅很搞笑,又很可怜,就问她会不会后悔。
张春梅流着眼泪慢慢说道:“不会,那样的话我死也愿意,芳姐,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死了,希望你帮我把儿子带大……,”
“妈妈,你哭什么呀?是不是爸爸不要你了?”
张春梅紧紧抱住辉辉,“儿子,要是哪一天妈妈不在了,你就把大娘叫妈妈好吗?她也会像妈妈那样疼你……,”
我放下手里的碗筷,问张春梅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也警告她,不要随时把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
“干妈……,我可能真的……,活不到一年了……,”
张春梅的话震惊到了我们,我和我妈同时站了起来。
我妈走到张春梅身边,“女儿,快给干妈说说,你怎么啦?”
“干妈……,”
张春梅只知道抱着我妈痛哭,那样子不像是在和我们演戏。
罗芳芳示意我去问出原因来。
“梅儿,别哭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大家一起解决好不好?”
“爱国,干妈,我……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
我妈惊呼,“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拿到的检查报告单,医生说我得的是胃癌……,”
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往后仰了几步。
要不是苏清清扶了一下,估计得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