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怎么可能去休息呢?
她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小时候挨打都没有见我这么伤心地哭过。
“芳芳,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罗芳芳没有回答我妈的话,只是让我闭嘴,别在这里给她添堵。
“春梅,你说……,”
“干妈,那个女人难产,恐怕保不住命……,”
我妈好像有所明白了。
她知道我跟苏清清的那些事。
“死了干净……,”
罗芳芳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然后躺在床上和衣而睡,扯过被子把头捂起来。
张春梅把我拉出了卧室。
“爱国,你先别伤心,万一人没事呢?要不你明天还是去看看吧,到省城去坐飞机,应该当天就可以到那里。”
张春梅说她明天可以陪我去。
我这时也渐渐冷静下来了,痛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万一苏清清没事呢?
就算真有事,那我也不该在家人面前痛哭流涕。
我这是怎么了嘛?
为何要为一个自己并没有爱过的女人这样悲痛欲绝?
我让我妈去卧室照看一下罗芳芳,她现在才是家里的重中之重。
她要是出事,也就等于要了我的命。
我也让张春梅先回去休息,她工作了一整天,现在肯定很累了。
“爱国,你别考虑我,工厂有艳艳和徐娇,要不天一亮我们就坐车去省城……,”
“梅儿,你不生我的气吗?”
张春梅苦笑了一下,“我哪有资格生气?”
她不去睡,就陪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妈在卧室里安慰罗芳芳,能听到罗芳芳也在哭泣。
我到底要不要去乐山市?
内心在纠结,也心乱如麻,就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挂在客厅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张春梅从屋里拿了床毛毯给我披上,在一旁继续开导我。
家里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声音特别刺耳。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电话是周红艳打来的。
“你赶紧起床,我马上过来找你……,”
“我根本就没有睡,你来吧……,”
“……,你已经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她同学……,”
“那你赶紧收拾东西,我让龙腾公司的司机开车送我们去省城,争取坐上午的飞机去乐山市。”
我又差点瘫坐在地上,这就已经说明,清清她……,
“妈……,妈……,”
我紧紧抱住我妈,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脑海里却怎么也记不起苏清清的音容相貌。
罗芳芳也从床上起来了,刚才的电话她是听到了的,她让张春梅帮我收拾几件衣服。
“芳姐,要不我也跟着去一趟?”
“嗯——,”
我妈也同意张春梅陪我去。
我求她在家里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芳芳。
从宇县到省城有近三百公里,需要四五个小时。
开车的司机说我们应该能赶上上午十一点半的那趟飞机。
周红利也在车上,她并不是要去省城,而是在苏清清老家的那个位置就下了车。
“艳姐,人……真的没了?”
我想知道周光明给她打电话时还说了些什么。
“先闭上眼睛睡觉吧,等到了那里再说。”
周红艳显然不想在车上谈这件事,她对于张春梅陪我去的做法也有些不高兴。
我怕张春梅晕车,就让她倒在我怀里睡觉。
但我无声的眼泪还是滴在了她脸上。
她紧紧抱住我的腰,我用外套把她的头盖住,是怕她着凉。
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天刚麻麻亮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离省城的机场不远了。
这是我第一次去省城,根本没心情欣赏窗外的风景和远处若隐若现的高楼大厦。
心里在想苏清清的父母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怎么办,老两口受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吗?
张春梅还在我的怀里熟睡,坐在副驾驶的周红艳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她在咬牙切齿。
我希望正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八点零五分,司机就把我们送到了机场门口。
这条路他很熟,不然周红艳也不可能让他帮忙。
“汪师傅,这次的费用等我回来以后再给你,麻烦你了。”
“周秘书,都是一个公司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先去买机票吧。”
听他的意思,周红艳好像还没有从胡总的公司离职。
我跟张春梅都是第一次坐飞机。
我心情沉重,她却对机场里的所有设施都很好奇,挽着我的胳膊问东问西。
周红艳不得不提醒她,“张总,我们不是出去旅游的,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我……,”
张春梅撇了撇嘴,挽我胳膊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
我们买到了十一点半的那趟飞机,只是张春梅的座位没有跟我挨在一起。
她坐在了我们前排,后排是我跟周红艳的位置。
她想跟周红艳调换座位,却遭到了拒绝。
“爱国,那我们两个换……,”
张春梅也不想让我跟周红艳坐在一起。
可周红艳一把拉住了我,“不能随便换位置,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谈。”
张春梅只好作罢,眼里透露出对周红艳的怨恨。
飞机起飞后,穿进了厚厚的云层,周红艳才小声跟我说,“她生了个儿子,孩子没事,所以你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清清把孩子生出了?
天啦,
这……,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周红艳,“姐,这是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我会跟你开玩笑吗?我堂哥比你更伤心,他可能会冲你发脾气,希望你能暂时先忍下来。”
“清清的父母……,怎么给他们交代?”
“我姐今天会想办法,她会先通知村干部……,”
孩子?
儿子?
坐在前排的张春梅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她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头转向我们想问个究竟。
飞机上的乘务员立马过来制止她这种危险的行为,让她赶紧坐下把安全带扣上。
周红艳问我,“陈爱国,你会要这个孩子吗?还是准备把他……送给别人?”
“姐,我不知道……,”
飞机要在空中飞行三个多小时,我也有些疲倦了,想先眯一会儿。
直到飞机上响起了广播,我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靠在周红艳的肩膀上。
“姐,要到了吗?”
“嗯。”
“我刚才梦见清清了,她让我把儿子养大成人。”
“我们都听到你在喊她的名字……,”
周光明提前把地址告诉了周红艳,苏清清生产的那家医院离机场还有七十多公里。
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三人坐上了出租车。
南方的大都市果然与我们那里不一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路上车水马龙,连气温都高出许多。
我这次也是把‘大哥大’带在身上,周红艳在出租车上联系了周光明,告诉他我们在五点钟之前应该就能赶到医院。
我也用电话拨通了苏清清同学的号码,她没跟我多讲,只是让我到了之后再说。
我把‘大哥大’交给了张春梅,让她跟李玉琪也说一声。
原来这个出租车司机跟我们是老乡,他知道我们有急事,不到两个小时就把我们送到了医院。
周光明双眼通红,看来他流的泪并不比我少。
“陈爱国,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害了清清……,”
周光明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往我脸上打了一拳。
张春梅和周红艳合力才把他拉开。
“清清,清清在哪里……,”
“你个王八蛋……,”
苏清清同学这时也赶过来了,是一个长得比她还要漂亮的女人。
“你就是陈爱国先生?”
她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说话还很有礼貌。
我点了点头。
“你最终还是来了,阿清她……,没有看错人。”
我双手抓住她的胳膊,“清清呢?麻烦你带我去看一眼清清好吗?”
“陈先生,请你先冷静……,”
这个时候我冷静得下来吗?
周光明也争脱了束缚,过来又给了我一脚,直接把我踹倒在地上。
张春梅用她手里的‘大哥大’往周光明身上打,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许别人害怕我。
我们引出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一大堆人围观,他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周红艳把他们两个推开,我也被苏清清的同学扶了起来。
“姐姐,我要见清清,我要见清清……,”
“陈先生,你别这样,她又不是你老婆,你为何要这么伤心?”
“是我对不起她,我不是人……,”
我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那我带你去见她吧,但请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周光明也要去,苏清清同学制止了他。
“周先生,你还是回去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她是我前妻,我想看她最后一眼……,”
“她活得好好的……,”
“什么?”
我们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这个女人看。
周光明先反应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春梅和周红艳也围了上来。
我更是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