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板开在石岗乡的家具厂也初具规模,有二十来个人。
他自己原本就是个木匠,但他不懂销售,听说生产出来的家具根本就不知道该卖给谁。
郭老板来工厂找过伍胖子和邱薇,想与我们合作,用我们的渠道帮他销售产品。
邱薇说,“他答应给我们百分之五的提成,我们没同意,让他加到百分之十五。”
“你做主吧,反正要维护好我们自己的利润,产品质量也不要被他比下去。”
“陈总……,”
邱薇欲言又止。
我猜她可能担心继续跟伍胖子共事会引来非议。
“薇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除工作之外,我早就把你当成知己了。”
她酝酿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跟小伍……伍副厂长根本就是清白的……,”
“嗨,我们两个都是你的弟弟,胖子这人有时候喜欢油嘴滑舌,你别往心里去。”
“可他女朋友……不这样认为,非说我们两个有事。”
“我那个妹妹也是大小姐脾气,回头我找她好好聊聊。”
邱薇还真的在担心和伍胖子继续工作下去不方便。
又在我一番轻描淡写的劝解下,她才渐渐走出了内心的阴霾。
老实说,抛开工作能力不谈,我还真的不太了解邱薇这个人。
总感觉她灵魂深处有一些脆弱的东西。
她跟伍胖子出差的详情,以及那句笑话到底是怎样说的,我只能以后从伍胖子嘴里问出来。
但绝对不是花狗告诉我的那样简单。
这次在工厂车间看到我爸时,发现他好像年轻了许多,说话声音也洪亮。
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负责验收采购回来的木材,以及管理车间的后勤。
“爸,芳芳上次回去把家里的东西带走了很多,妈没有抱怨吧?”
“她还怕你们嫌弃不想要,你们拿的越多她越高兴。”
“可你们就没有多少肉吃了。”
“现在又不差钱,她想吃什么我当天就可以在集市上给她买回去。那天我给辉辉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去才知道你们把他接走了。”
我爸问罗芳芳是不是准备要二胎,如果怀上的话,就让我妈去城里帮忙照顾。
“芳芳想生个男孩……,”
“男女都一样,关键是要从小教育好,听说那天你的车被人刮花了?”
“嗯,不知道是哪个短命的狗东西干的,还在我车轮下放钉子,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就相当危险。”
“听人说可能是王秃子,你给你的那位兄弟说一声,没出事就算了,不要动手打他。”
“那个杂种为什么要做缺德事?我又没有得罪过他。”
“听说他有一次到工地上去偷钢筋,被人逮到挨了一耳光,在心里记恨你吧。”
我爸劝我不要记仇,都是一个村的人,闹得太僵他们也不好面对。
那就要看花狗怎么去处理了,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还有伍德林也同样承诺过。
罗木匠是工厂的老师傅,他的工作没有我爸那样轻松,此时正在操作车床。
怕他分神,我就没与他招呼。
等他晚上下班时再陪他好好喝两杯。
既然回来了,我也打算在石岗乡住一晚。
四婶太想她的孙女,让我们这次把娇娇留在这里。
罗芳芳也有那个意思,她这次回城后就立马要去学开车,所以也没多少时间照顾孩子。
“娇娇,让奶奶带你好不好?”
娇娇使劲摇头。
“奶奶想你嘛,你为什么不想跟奶奶在一起呢?”
娇娇还是使劲摇头,她说这里没有玩具。
“让爷爷明天去给你买好吗?”
她这才点头。
都是惯的。
在农村像她这么大的小孩子,估计有些连饭都没吃饱过,身上穿的也是别家小孩的旧衣服。
而娇娇呢,小小年纪衣服和鞋子比我和罗芳芳加在一起的还多。
当我把这些话说出来后,四婶就不乐意了,她说我儿子的待遇可能比娇娇还好。
“妈,天地良心,我没给辉辉花过什么钱,所有的东西都是张春梅买的。”
“那张春梅的钱是哪来的?”
“她挣的工资。”
“那还不是从你口袋里掏出来的?我就不相信她拿的那份工资合情合理。”
张春梅的工资是我给她订的,基本工资每月800块,外加各种提成和补贴。
有一说一,张春梅每个月确实要拿不少钱,这件事罗芳芳也是知道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罗芳芳暂时还不知道。
就是我打算认命张春梅为制衣厂的总经理,以后大小事情我都不会过问。
罗木匠在晚饭后也谈起了伍胖子跟邱薇的那些流言蜚语。
他说厂里很多人都在背后偷偷议论。
我说那是子虚乌有,伍胖子只是在开玩笑。
罗芳芳却说道:“你就这么了解你的兄弟?说不定他跟你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屁话,你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邱薇就差点因为这件事要向我辞职了,到头来受损失的可是我们。”
罗芳芳这才没往下说,她也知道邱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二天我回到县城后就去了制衣厂,果然在办公室看到了陈爱华。
她正在逗我儿子玩。
我儿子把她叫姑姑。
张春梅这时也在办公室里。
“妹子,来这里几天了?”
“大哥,你如果是来替胖子说情的就算了吧。”
“我替他说什么情?他人呢?”
“不知道。”
我盯了张春梅一眼,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陈爱华来了这里。
“你还有脸说?伍胖子真不是个东西,他是你发小,果然跟你是一路货色。”
“你放屁,伍胖子要是那种人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陈爱华才缓缓道来,那次伍胖子跟邱薇出差回来后,她在伍胖子身上搜出了三只避孕套和几张两人住宿时开出的票据单。
“大哥,我可不傻,那些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个每天晚上都住同一间房,你说有没有事情?”
“胖子又是这样给你解释的?”
“他说是为了省钱,房间里有两张床,那还不是男女共处一室吗?”
“避孕套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是旅店免费发放的,人家要不是把他们当成了情侣,会为他们发放计生用品?关键是他自己也承认了。”
“胖子那是在跟你开玩笑……,”
“可他当时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来我得必须把伍胖子找来问清楚才行。
工厂又不是没有钱,两个人干嘛要同住一间房?
这次误会要是不消除的话,怕是邱薇也没有心思好好工作。
我用制衣厂办公室的电话打到了家具厂,伍胖子还没有回去,他应该还在城里。
我又把电话打到了家具卖场,是何花接的。
“爱国,你妈熏的腊肉很好吃……,”
“伍胖子有没有来过你们那里?”
“他刚才还在这里呀,香肠也很好吃,你……,”
张春梅帮我挂断了电话。
都怪我一时大意,打电话都不愿意把听筒拿起来,开什么免提嘛。
我对张春梅和陈爱华说道:“我这就去找胖子把事情问清楚。”
“站在……,”张春梅大喝一声,“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
她问我为什么要拿肉给何花吃。
问我为什么不给拿给她吃?
问我罗芳芳知不知道这件事?
陈爱华也问我,“大哥,她怎么把你叫的这么亲切?”
我给何花拿肉罗芳芳并不知道。
也就是一小块腊肉和两节香肠,何花母女俩最多拿来吃两餐。
至于为什么没拿给张春梅,我以为她不稀罕。
“张总,才多大点事啊?你以后可是制衣厂的总经理了,做人要大肚点。”
“你说我是总经理?”
“对呀,是不是不愿意?”
张春梅喜笑颜开,“愿意愿意,好吧,我这次原谅你了,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婆娘。”
我谢谢她了。
原来伍胖子这两天一直在县城乞求陈爱华的原谅。
他就是不来找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