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我没什么胃口,有点想吃泡咸菜了。
于是就把电话打到家具厂,让何花给我泡一坛胭脂萝卜。
就那种泡熟的萝卜我可以下两大碗干饭。
过了一礼拜,我估计萝卜泡得差不多了,就开车回到了石岗乡。
这也是我买车后第一次回石岗乡,把车停在商店门口时,我把车窗玻璃摇下来。
“妈,帮我拿包烟。”
四婶愣在那儿看了好半天,不敢确定坐在车里的人是她女婿。
因为我现在不光穿得光鲜体面,连头发都打理得油光闪亮。
“妈……,”
我又叫了她一声,她这才从商店里走出来。
“爱国,你这……,天啦,你真买了个铁盒子,得花多少钱?”
“不贵,也就十四五万吧。”
“多少?十四五万?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这么多,拿两包最贵的烟给我。”
农村妇人真是没见过世面,把轿车叫成铁盒子。
四婶把烟拿给我后,她也想到车上来坐一坐。
我就开车把她带到家具厂门口,然后再掉头把她送回来。
“这东西这么方便,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把娇娇给我带回来?我都有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下次吧,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要走。”
上午从家里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告诉罗芳芳要回石岗乡,不然她准会跟我一起来。
自从有了这车之后,她隔三差五就会让我带着她跟女儿出去兜风。
这也把张春梅急得直跺脚,因为晕车,她无福消受。
我又把车开到家具厂门口,按了几下喇叭,门卫冯大爷才从门卫室走出来。
“陈厂长,原来是你呀,对不起,我马上把铁门给你打开。”
我把车开进了厂区,冯大爷又跟了上来,围着轿车转了好几圈,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之声。
他说这是石岗乡第一辆高档轿车。
见车身上有很多灰尘,冯大爷就提出来要给我洗干净。
我担心他刮花了油漆,没有答应。
伍胖子从办公室出来,从我手上抢过车钥匙,他要开出去试一试。
“小心点,撞坏了可了不得。”
“放心吧,爱华他老爸也买了一辆,我都开了好几回了。”
这次回来路过朱家场时,我专门去见过陈小光,他那辆车才只值我这辆车的零头。
陈小光见我越混越好,羡慕得不得了,问我还有什么生意可以做,他想与我合伙。
我建议他去县城开家歌舞厅,养几个姑娘和打手,生意一定兴隆。
他笑笑,表示等他想好了后就去县城找我。
伍胖子这时把车开出了家具厂,只要今年工厂的效益达到了预期,明年他也可以配一辆几万块钱的车。
“陈厂长,你回来了……,”
何花从食堂出来,脸上还粘了一小块菜叶子。
我帮她把菜叶子抹掉,朝她身上闻了闻,有股油烟味。
“中午做的什么好吃的?有没有我的份?”
“还敢没你的份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你……,”
“啊……?”
“做的面条。”
“哦——。”
她脸红红的,转身回食堂的时候也朝自己闻了闻。
那坛胭脂萝卜已经泡好了,我让何花夹一个给我尝尝,并特意交待她不用切成片。
我喜欢拿着整个萝卜咬,那种酸脆的感觉真的很开胃。
邱薇也想吃我的私房菜,说实话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看在她辛苦工作的份上,还是让何花给她夹了两个。
她尝了一口后说道:“何花,以后有这东西你就不用炒这么多菜了。”
“这是我专门给陈厂长泡的,他要带到县城去。”
“你也给我们泡几坛嘛。”
“可以呀,邱秘书,那我以后可真要少给你们炒一个菜了哟。”
“没问题,我能接受,你们呢?”
现在能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除了邱薇和伍胖子,还有三位高薪聘请的设计师傅。
他们不敢有什么意见,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邱薇又问我,“陈总,今年团年饭要怎样安排?”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今年我就不参加了。”
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
要说我今年最开心的是什么,不是买了车,也不是开了公司,更不是两家工厂赚了多少钱。
而是有两个小家伙都在叫我爸爸。
辉辉第一次开口叫我爸爸的那天,我高兴得手舞足蹈。
差点给张春梅承诺,那间制衣厂以后就是她和儿子的。
但我估计她现在都看不上那间制衣厂了。
在家具厂吃完午饭后,我找我爸聊了一会儿天。
从他口中得知,姨妈责怪我妈为什么要把兰英表姐的身世对她们隐瞒二十几年。
外婆做了缺德的事,导致舅舅他们也不能抬头来做人,他们把这笔账也算在我妈头上。
我妈这次把她娘家的亲戚全部得罪了。
至于兰英表姐和哥哥的婚事,姨妈跟姨父还是不答应。
除非兰英表姐跟她们断绝关系。
“爱国,听他们说你在城里开了家大公司,是给别人修房子的对不对?”
“爸,那叫房地产开发,等以后我开发的楼盘修好了,就把你和妈接到城里去住。”
“那倒不用,你这辈子给我们长了脸,现在就连乡长见到我,都要主动跟我打招呼,不过呢……,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免得别人说闲话。”
我爸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说我跟何花也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你别听人家造谣,我跟她清清白白。”
“我不是听别人说的,而是我自己看到的,你回来的时候还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样做要不得。”
我爸原来是说那件事,我就跟他解释,我是在帮何花把粘在脸上的菜叶子拿掉。
“男女授受不亲,别人看见了肯定也会这么想。”
“行,我以后注意一下就是了。”
我让我爸回去多开导一下我妈,不要跟舅舅姨妈他们生气。
要是待在老家烦心,她可以去城里看看两个孙子。
走的时候,我把那一坛胭脂萝卜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怕路上颠簸把坛子打碎,就跟何花说,“要不你坐在车上帮我抱着吧,明天再回来上班。”
接着我又说,“还是算了吧,你晚上要照顾你妈。”
“陈厂长,我想跟你去城里看看……,”
“你妈怎么办?”
“我跟她说一声就是了……,”
“那,行吧——。”
何花是第一次去县城,而且还能坐上小汽车,她在副驾驶里开心得像个孩子。
“爱国,你带我到城里转转可以吗?”
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她就这样称呼我。
之前我的确跟她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喊我名字。
但现在我有些介意,想让她喊我陈总,又怕伤了她的心。
“你明年也把我调到城里去上班吧,我专门负责伺候你。”
我只专心开车,没有回答她的话。
“我想去制衣厂看看,还想参观一下你的公司,可不可以?”
“嗯。”
“怎么啦?你不高兴吗?”
“开车不能说话,否则会有危险。”
回到县城是下午四点半,想到何花难得来一次,就打算满足她的愿望,先带她去了制衣厂。
但我也提醒她,要记得叫我陈总。
“知道啦,陈总,你闻一下,我身上还有油烟味吗?”
“没有,挺香的。”
“那当然,是我让邱秘书从城里给我带的香水。”
张春梅还在制衣厂指导工作,她现在每天都要把儿子带上。
儿子在这里就真正成了别人眼中的小少爷。
张春梅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我身边的何花。
她大步走到我们面前,满脸疑惑地望着我。
“爸爸……,”
辉辉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
“儿子……,”
我把辉辉抱起来亲了一口。
何花也开始逗辉辉,她并没有跟张春梅打招呼。
张春梅也没有跟她打招呼。
“何花姐,你今天怎么来了?”罗燕燕过来问道。
“爱国带我来的……,”
何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马上改口,但已经晚了。
罗燕燕和张春梅的吃惊已经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