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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闻:“致理之要惟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察其疾苦。”

大概意思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才能长治久安。话是这么说,理儿也是这么个理儿,道理大伙都懂,可你倒是这么做啊,公公正正,大伙都信服,谁还会想着叛变呢对不对。

对不起,做不了。

为啥呢?

一个字,难!

两个字,难于上青天。

为什么这么说呢。

事出有因必有妖嘛。且说赵厶刚到县衙,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遇到一个来告状的。这是城中一个大户,姓王,因平日里乐善好施,又常助人为乐,因此大伙都叫他王善人。

是不是很奇怪,一个善人,前来告状,那必定是受了天大的屈委。这还了得,老实人就该受屈委吗?老实人就该被欺负吗?老实人就该忍气吞声吗?

老实人招你惹你了?

所以这事必须给王善人一个合理的交代,要不然还怎么令天下人信服,还怎么惩恶扬善,还怎么还世间一片公道。正义永远不会缺席,自有正义之士为他们打抱不平。

而赵厶,就是这个正义的天使。

“带上来!”赵厶大手一挥,正义感爆棚。

县丞在一旁听了,赶紧招呼两班带刑棍的衙役上来升堂。如今县令不在了,按理说此时县中大小事务应该由县丞来主持打理。县官不如县管嘛,就算赵厶是太守,也不好喧宾夺主吧。

“嘿,这事整的,有点抢人饭碗了。”赵厶一看县丞安排人手,也顿觉失礼了。但他还死不认错,脸皮厚吃不够嘛,顺带着还反问县丞:“我来审理此案,你没意见吧?”

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意见?

“不敢,但听府君吩咐。”县丞哪敢说不行,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等赵厶这边准备妥当,这才招手让王善人上堂。这个王善人,穿绸裹缎,光鲜亮丽,一看就是懂得保养之人,养的白白胖胖的。

赵厶满脸羡慕:“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气质这一块就拿捏的死死的,咱穷人还真比不了。”

这是自甘堕落了啊赵大宝,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太守,能管这种爆发户的气质叫气质?

王善人上堂来,拱手施了一礼,立于一旁等着问话。

很懂得礼节嘛,不愧是个善人。赵厶看他举止甚是得当,心下很是满意,不禁对他的敬佩之情又多加了几分。

“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来,本太守替你作主。”赵厶也是大方,这个不平之事他是管定了。

王善人再施一礼,缓缓说道:“租户李二,抗租不交,请府君明断。”

这个时候的主要赋税还是田租,别管给谁种地,这个租税是必须要交的,谁替他说话也不好使,所以胆敢不交田租,已是大错。

接着李二也被传唤上来,是个瘦小的汉子,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还营养不良。还没等赵厶问话,他自己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赵厶一看李二这小体格,同情心泛滥,登时就有些于心不忍:“好嘛,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得交田租,确实有点过分了啊。”

赵厶正在考虑怎么审理这件事呢,王善人突然大喝一声:“大胆刁民,闭嘴。”

他这一嗓子把赵厶给整蒙逼了:“我是谁?我在哪?谁是太守?谁在审理此事?”

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王善人继续在那骂:“刁民就是嘴硬,不给你上刑看来你是不会乖乖听话了;回府君,请赐他杖刑,先打他二十脊杖,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狂妄。”

王善人不依不饶,非要先打了李二再说。那口气咄咄逼人,令人心生反感。

“嘿!我才是太守好吧。”赵厶终于回过神来,立马就有点不高兴了,暗骂道:“你算哪根葱,敢抢我的台词。”

这么一闹腾,赵厶对王善人的印象就大打了折扣,心里嘀咕道:“就这?还敢叫王善人?哪来这么大的脾气?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好鸟,这事须从长计议。”

这么一来赵厶就留了一个心眼,对王善人也不那么友善了。板着脸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不跪?”

对啊,人人平等嘛,你是原告就不用跪了吗?

王善人一时语塞,怔怔的看着赵厶,不知该如何回话。

县丞一见冷了场,赶紧附耳过来,悄声提醒赵厶:“他是本地大户,不用跪。”

这是什么道理?

从来没听说过啊。

更可气的是王善人还在那冷笑,看那表情,嚣张至极,好像是在责怪赵厶不懂事。

这一下可触了赵厶的霉头:“叔可忍,婶子也忍不了啊。”

最可笑的还是县丞,这家伙只顾拱火,还没发现赵厶已经铁青了脸,还在那兴致勃勃的火上浇油:“可依王善人之言,先杖责李二,再做计较。”

“等等,你说啥。”这下赵厶终于忍不住了,难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屈打成招吗?

县丞这才意识到情况有变,形势不妙,吓得赶紧住了口。

赵厶却不依不饶,直勾勾盯着他,一字一顿问道:“你说啥?”

县丞看他仿佛吞人的架势,哪敢回话。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赵厶是真生气了。

“我……我……我没说啥啊。”县丞吓得冷汗直冒,苦笑着脸,支吾着不敢多说一个字。

赵厶也不想多跟县丞纠缠下去,没什么意义啊,纯粹浪费口舌而已。所以他直接扭头盯住了王善人,冷冷说道:“你也跪下说话。”

原告也跪着说话,从未有先例啊。

王善人哪受过这个屈辱,憋得满脸通红,但就是不跪。赵厶见他不给面子,随即给典韦使个眼色。典韦会意,把手中双戟朝地上一砸,登时砸出一个大坑。这可把王善人和县丞以及一众衙役吓坏了,浑身哆嗦,差点吓出屎尿来。

“跪下!”典韦冷哼一声。王善人见他仿佛凶神恶煞一般,再也把持不住,双腿一软,扑通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就这?还敢我顶嘴,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赵厶看着王善人那个怂样,心里顿时又舒坦了。

等他二人都跪好了,这才开始审理此事。一番问询下来,赵厶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很明显,这个王善人确实不是个善茬。

原来之前京师洛阳发生大火,烧毁了南宫,为了修复宫室,灵帝下令增收亩税十钱,结果到了这无极县,却成了增收亩税三十钱。而到了王善人这,更狠,五十钱。难怪李二交不起。

“他妈的,还有没有天理了。”赵厶气得火光直冒,当场就要发彪。恨不得当场就要王善人把多收的亩税钱给李二退回去。

“府君少安毋躁。”这个时候县丞还敢说话,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可嘉。

赵厶本不想理他,奈何县丞却铁了心要把话说完。没奈何,那就让他说吧。县丞却再次附耳过来,悄声说了一通道理,赵厶听后,满脸不可思议:“还有这事?”

“呵呵!真是开了眼了。”赵厶怒极反笑。

这下好了,注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