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和顾晨下去的时间刚刚好，找了一个能看清路边的凉亭等了两三分钟左右，在接连不断的出租车里，终于瞅见了王难下车的身影。
他先是四处看了看，总楼两侧都有拐角，他大概是在确定到底应该往哪边走。
思思往前小跑了几步，挥舞着小手喊道:“阿难哥哥！这里！”
王难应声扭头，正好瞧见顾晨从思思身后缓步走了出来，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思思！顾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边跑边喊，更不知道这边的地面为什么这么滑。
跑到他们俩面前的时候王难直接脚下一个踉跄，思思和顾晨同时伸手都没抓住他。
王难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人过，大庭广众地就他妈双膝跪地了，再加上他脸上焦急的表情，看着还真挺虔诚的。
“哎！”顾晨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也跟着他跪下了，但他是单膝，“你这是干嘛？”
“不是，我没注意脚下……”
顾晨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王难本想借着他的力度站起来，结果又一个趔趄，身体还往前扑了一下。
“别别别别”顾晨赶紧给他扶正了，“磕头就免了吧，不好回礼”
王难:“…………”
如果人生中有一个丢人排行榜的话，今天绝对能排上第一名了。
思思整个小人儿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们俩，“五哥哥，阿难哥哥，你们不能站起来说话吗？要不思思也跪下？”
“不不不不……”两人异口同声地摇头，然后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乐了。
起身拍拍裤子，三人重新回到那个边缘的小凉亭坐下。
顾晨递给王难一杯果茶，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次见你状态都不对了”
“你们家的人，是不是一直都在追查王基霸？”王难低头将吸管插进杯子里，“查到了吗？”
顾晨有些不解:“你这话问的有瑕疵啊，目前当然是没有了，查到了的话我们一定会通知警方合力逮捕他和秦媛媛的，毕竟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
王难身形一顿，下意识地问道:“那么多坏事……都包括什么？”
“你不知道吗？”顾晨越来越疑惑了，反问他道。
“我知道的也不全面”王难垂眸，“王基霸并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顾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表情，王难看上去不像是假装的，他貌似真的并不知道多少。
“除了吴向泽和齐瑞，还有我二哥的那件事”顾晨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根据调查，半年前的马路随机伤人事件都是秦媛媛做的，轻则受伤包扎，重则当场去世”
“嗯”王难点头，“这件事我知道”
顾晨看着他，继续说:“秦媛媛控制吴向泽时所使用的药物是种毒药，叫南余，这个你也知道吧？”
“知道”王难说，“不过王基霸跟我说的时候总管那东西叫神仙粉”
“那……最近频繁发生的拐卖孩童事件，你听说了吗？”顾晨犹豫着说道，“基本上每个被救回来的孩子，都被注射了南余……”
他还没说完，王难突然就急切地打断了他，“有没有药物检测结果？是不是南余成分含量都不一样？那些孩子们的症状也不一样？”
思思和顾晨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
“阿难哥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全说对了呀”思思睁大了眸子看着他，“难道是王基霸跟你说的？”
“果然这件事王基霸也参与了是吗？”顾晨紧随其后地问道。
“不是他告诉我的，我跟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王难叹了口气，“这些是我自己查出来的，但是我觉得……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王基霸参与了，而且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叫袁文玥的人”
“阿难哥哥”思思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以后你还是不要说自己知道的不全面了”
“嗯？”王难愣了下，“什么意思？你们也知道袁文玥吗？”
“是”顾晨说，“但我们还不知道拐卖孩童事件和他们俩有关呢，你都已经确定了”
王难:“……那属实是我超前了”
“我有点好奇”顾晨皱起了眉头，“这两个人我们家动用了不少资源在调查，得到的结果也微乎其微，你只有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查到的？”
“因为我找到了许多王基霸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说起这个，王难忽然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其中就包括他和袁文玥的商品来往记录单，如果不是他曾经跟我提过一嘴神仙粉，我还真想不到它就是南余”
“仅凭这个不足以说明他们俩跟拐卖事件有关系吧？”顾晨立马追问，“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王难看了他一眼，不禁苦笑道:“你说你一个学新闻的，这么敏锐做什么啊？”
顾晨啧了一声:“赶紧说，别卖关子”
“王基霸有两部坏掉了的手机，是他之前用的，应该是没舍得扔，所以格式化了以后就藏了起来”
王难低头吸了一口果茶，继续道:“我用了一些自己的手段将两部手机里的内容复原，发现王基霸和袁文玥这么多年始终有联系，前不久袁文玥给他发的信息里说，金主准备研发一款新型南余，加入了高科技含量，需要大批人员来做试验品，最好是未成年的孩子”
“金主是谁？”思思听得一直都非常认真，等王难说完她直接就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王难摇摇头，“手机里的所有内容都没有提起过这个金主到底是谁”
“王难”顾晨淡淡地叫了他一声，“之前我们家所有人都在怀疑吴向泽的那件事中，背后篡改监控视频的人是你，但始终没有证据能证明，而你刚才提到了自己的手段……”
“是我”王难自暴自弃般地闭了闭眼睛，“是我”
顾晨呼吸一滞:“你有这样的能力，你去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跟着王基霸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你是没有脑子吗王难？你到底是他妈怎么想的啊！”
他的声音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王难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垂下脑袋，“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王基霸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甚至是辱骂我斥责我，我都会下意识地顺从他，就好像……好像他在我脑袋里安装了某种开关一样，只要是他的命令，我就会去做，尽管我不想”
“是不是你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的原因啊？”顾晨沉思道，“服从他的命令已经成为了你的习惯，就像思维定式一样”
“不清楚”王难略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一直都搞不清楚我自己”
“阿难哥哥”思思突然开口道，“会不会是王基霸对你也用了南余呢？控制了你”
“在我印象里是没有的”王难仔细想了想，“而且被南余侵蚀了大脑的人会变得没有自主意识的，可我还有”
顾晨重重地叹了口气:“王基霸身边居然还藏着你这样一个……”
“天才”王难抢答道。
“帮凶”顾晨和他同时说出来，紧接着他就瞪起了眼睛，“天才个狗屁！你要是一直不肯逃离，不肯改变，再厉害的天才也他妈被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