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雾气缭绕,香炉里冒出不知名的气味。
太后身边的太监带路,梨栀和季窈兮被领进慈宁宫。
深红的宫墙,鎏金的屋顶铺满碧绿色的琉璃瓦。
光彩迷离却又压抑沉重。
“来了?”
梨栀步入殿内就有股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太后一身绯色宫袍,衣服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乌鬓如云,身段玲珑,完全看不出有六十岁的样子。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
二人跪在地上,太后不发话她们也不起来。
梨栀低垂着头,不敢有一丝放松。
“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太后抚摸着护甲,笑得温和又慈祥,“来人,赐座。”
“谢太后娘娘。”
太后拨弄头上的簪花,笑容和蔼,她幽幽一叹:“老夫人八十大寿哀家没能亲自恭贺着实可惜。”
“娘娘不必自责。”梨栀惶恐不安,只得跪在地上,“臣女惶恐,祖母自是知晓娘娘心意的。”
太后粲然一笑,葱白的手指放在桌上,不久殿里就响起阵阵敲打的声音:“快起来,阿梨见哀家怎么跟遇见洪水猛兽一般?快让哀家好生瞧瞧。”
梨栀走到太后面前微微福身。
下巴被护甲挑起,她不敢和太后对视。
太后也并未为难她,用食指细细摩挲她的脸颊后,便让她坐回位子。
“唉,阿窈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季窈兮福身:“是。”
她的手心冷汗直冒。
“都十五了?”太后感慨时光飞逝,“跟永宁也差不了多少。”
“可有婚配?”
季窈兮一听,似是被雷劈中,额头汗涔涔的,怎么也发不出来声。
“哀家想着应是没有的。”太后见她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勉强,自言自语道,“你小时总是同南平王世子走的近,你觉着他如何?”
南平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年轻时风流快活,流连于风花雪月之地,许是他太过无能,陛下登基时倒也没有杀他。
其儿子南平王世子,虽未继承南平王的风流,但听闻他生性残暴,喜欢折磨人。
“自、自然是极好的。”
季窈兮脸色煞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浑身颤抖个不停。
南平王世子的外祖母和太后是姊妹,若是让季窈兮嫁到南平王府,就等于站在太后一边。
太后也只是提了一嘴,见她抖个不停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不瞒你们说哀家近几日噩梦连连,半夜无故惊醒,点了安神香都不管用。”
说罢,太后揉了揉太阳穴,眼神疲倦。
季窈兮轻舒一口气,还好太后不再提起嫁人的话题。
“京城的百姓们都说太后娘娘不为国事操劳,可奴婢瞧着娘娘分明是在忧虑前线的将士们。”嬷嬷接话茬,神色露出几缕担忧。
梨栀不知太后卖的什么关子,只好顺杆子往下爬:“太后娘娘深明大义,百姓会念着娘娘的好的。”
“唉,阿梨有所不知,前段日子,魏贼勾结敌国,霍将军阵亡,天齐国施压,梁国骚扰边境,楚国上下内忧外患,陛下和哀家均忧心忡忡。”
“那魏国公之子文韬武略,是个不错的孩子,魏国公怎如此糊涂?”
这已经不是梨栀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说魏公子了,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魏公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几乎每个人提到魏公子时都扼腕叹息。
没等梨栀说话,太后又进一步诉说着自己的苦衷:“收集到魏家叛国证据后,陛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没过多久霍将军写信为魏家开脱,陛下大怒,从此一蹶不振。
就当陛下准备责罚霍将军时,又传来霍将军阵亡的消息,陛下卧病在床已有一月有余,你们说哀家该怎么办呢?”
涉及朝堂内政之事,梨栀和季窈兮不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帝王之心难以揣测,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了,会惹来杀身之祸。
“太后娘娘息怒。”梨栀和季窈兮跪下,还是梨栀开口说话,“臣女愚钝,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女愿为太后娘娘,不,是楚国抄经文祈福,愿娘娘成全!”
太后给了身旁嬷嬷一个眼神,嬷嬷心领神会将梨栀搀扶起来,“小姐的好意太后娘娘心领了,只是抄写经文太过麻烦,费时费力,太后娘娘不忍心让小姐们受苦,所以——”
“哀家一直有一愿未还,我想应是那一愿横亘在哀家心里,扰的哀家不得安宁,又恰逢诸多糟心事撞在一起,哀家寝食难安,所以哀家想请你们帮忙还愿。”
还愿?
“太后娘娘请讲,臣女定当竭力完成!”
二人异口同声,始终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后见状,笑得愈发开心,“哀家年轻时听说梵净寺求取平安符极为灵验,便向里面的主持求取了一张。
这些年深居宫中,一直无法还愿,哀家是想请你们帮哀家一把,好把哀家的心结了结了。”
说了半天,就是想引她们上钩!
梵净寺到底有什么?
梨栀知道太后是故意挑起话题,她的说辞她们两个人是不可能拒绝的。
“任务二,请栀栀去一趟梵净寺。”
什么?!
去梵净寺?
梨栀很想问问为什么,明明是圈套,还不得不进去!
圆日解释道:“栀栀,这是系统分析出来的结果,是有益于你存活的任务。”
“好吧。”
梨栀没办法,既然是分析出来的结果,她也不能说什么,“臣女遵命。”
“哀家就知道,京城属你俩最为乖巧。”
听到二人答应了,嬷嬷也连连称赞:“是啊,心愿一事让太后娘娘忧心许久,如今有二位小姐帮忙还愿,我替太后娘娘感谢二位了。”
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已有二十余年,早已成了太后的心腹。
一主一仆的发言让梨栀心生疑惑,总之这两人根本就没安好心!
还有系统是坏了吗?
为什么发布这种任务?
“嬷嬷言重了,这是臣女应该做的。”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要说什么似的,被两道声音打断——
“太子求见——”
“永宁公主求见——”
太后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正欲说不见时想到殿内还有人,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冷冷地说了句:“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