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打得毫不留情,苏信越痛叫一声捂住脑袋,心有不服:
“我只跟老妈看过电视剧,没和你看过法制节目啊!”
“你快闭嘴!”
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池孟则顿了顿,侧目看向他们。
他的目光平静地和他们对视。
苏信誉尴尬一笑,收回还想再给亲弟一下的手,理了理衣领走上前招呼:
“有幸见面,池顾问。”
池孟则点头回应,视线越过他打量着慢慢走来的苏信越。
这段时间每每来这家餐厅,总能感受到一道窥探的视线,愚蠢迟钝得不加掩饰。
当他转身时,窥探的人便会动作极大地竖起菜单挡住脸,演绎着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男性,目测年龄20岁上下,大概率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举手投足以及眼神间都是和精明无关的傻气。
池孟则收回视线,淡声道:“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
苏信誉挠了挠头,简略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当然,将池顾问当成嫌疑人这个不能说。
苏信越虽然不了解池孟则的身份,但听亲哥的意思,似乎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当下也向他投去期盼的眼神。
迎着两人的眼神,池孟则沉吟片刻,轻笑:
“只是这些原因,就判断那个女孩出事了?这个判断,有些站不住脚啊。”
“可是!”
苏信越还是有些不服气,刚想说些什么,被男人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一切出于好意,那个女孩到底有没有出事谁也说不准,但民众的安危最重要。”
池孟则淡笑:“警察身份行动受限,找人的事不如交给我,我最近在这旅游,空闲不少。”
“哎?”
苏信越一愣,迟疑道:“可,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旅游的心情啊?”
“呵,”池孟则拎起打包好的袋子,冷嘲:“希望你前几日观察我的时候也有这种觉悟。”
“呃……”
苏信越一噎,话说得好听说是观察,但实际情况几人都清楚,说是观察不如说是窥视。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瞄到身旁亲哥颇为凶狠的眼神,顿时感觉身上又疼了。
只听亲哥压低声音,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
“我要告诉老妈。”
苏母,一位跆拳道黑带的贤惠妻子和伟大母亲。
她会温柔地扇苏父大嘴巴子,慈祥地为两个儿子制作竹笋炒肉。
苏信越:……
*
今日在餐厅被绊住脚,浪费了时间。
池孟则输入密码后打开门锁,还未来得及换鞋,就听一阵“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
他反手关上门,习以为常地张开手臂,接住扑过来的女孩。
与她一起扑来的,还有头发上沾着的面粉,随着两人的动作在空中扑出一阵白烟。
池孟则拧眉,抬手捏住女孩的后颈,迫使她将埋在胸前的脑袋抬起来:
“你掉面粉里了?”
姜莘怜耷拉着眉尾,一脸的郁闷:“我只是在做甜品,出了点小问题。”
“哦?”
池孟则看了眼厨房,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料理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每个上面都沾着点面糊。
他了然。
姜莘怜喜欢甜品,做饭也还行,却不知为何做甜品时总是状况百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成品瞧着也不易入口。
不,是根本不能入口。
每次的毒点试尝者苦笑。
池孟则搂着她的肩膀往餐厅带,语气少见的有些无奈:
“你还是没有放弃把我毒死的想法吗?”
姜莘怜:?
她嘟嘟囔囔:“那你放我出去嘛。”
亲手买的蛋糕肯定比亲手做的安全。
池孟则面无表情:“继续毒死我。”
姜莘怜气呼呼地瞪他:“哪有这么夸张,这次,这次我做的蛋糕很成功的。”
池孟则呵笑:“你上次也这么说。”
女孩气鼓了脸,刚要为自己正名时,厨房传来“滴滴滴”的声响,新的蛋糕烤好了。
“呀,好了呢,这次绝对没问题。”
姜莘怜欢快地跑过去。
池孟则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应该吃晚餐。”
姜莘怜充耳不闻,笑眯眯地把成品展示给他看。
“你看,这可是我特意做的造型哦,你猜是什么?”
池孟则看着这黑乎乎的一团奇形怪状,沉默片刻:
“云?”
云的形状有很多,扯一扯总能扯上些关系。
姜莘怜困惑地看了看手里的甜品:“我做的是爱心呀。”
她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道:
“是爱心哦,是莘莘除自己外,做给最喜欢的池孟则哒。”
最喜欢……
她总是善于许下这样的承诺,甜言蜜语手到擒来。
池孟则薄唇紧抿,抬眼扫了眼周围。
大门的特制门锁除了他无人能打开,窗户都已封住绝无翻越的可能。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淡然。
“都这么说了,看来我必须得吃了。”
他垂眸,挖了一勺送进口中。
意料之外的不奇怪,是一个甜品应该有的味道,绵软的、酸酸的、甜蜜的……
这种甜蜜,像死前吃的最后一口糖,甜得发涩。
“哈哈”
池孟则笑出声,双目泛红,死死盯着笑容未敛的女孩:
“又一次,又一次!你又一次欺骗我!”
熟悉的晕眩袭来,他恨得发狂,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爆发,被自我欺骗地藏在心底的痛喷涌而出。
“为什么不肯骗我到最后,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又一次逃走……”
他半靠着沙发,呼吸急促,声音渐渐低微,直至消失。
“你又要,消失多久……”
姜莘怜看着他躺倒在地,慢慢走到他身边,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男人的眼尾,沾染了一抹湿润。
“唯独那句话,”她捡起毯子为他盖上,
“池孟则,我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