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没有说话。
冯翠花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们都老了，病痛多，以后生病了，还不是得靠他们。”
“你觉得他们能靠得住？”白洛翻了个白眼。
如果靠得住，上辈子，冯翠花也不会只是因为一个高血压就走了。
明明医生说了，只需要清淡饮食，好好静养。
结果呢，不仅每天辛苦操劳干活，就连吃的东西都重油重辣。
美其名曰，干活辛苦，需要补一补。
医生在说医嘱的时候，他们明明都在场，医生的话也简单易懂。
冯翠花哪里是病死的啊，是被那群不孝子给活活逼死的。
“到底是亲生的，真有什么事情，难道还能不管我们吗？”冯翠花不死心。
那可是血缘关系啊。
白洛冷笑，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爸。”白洛开的扩音，冯翠花听到听筒里张强的声音。
“你妈病了。”白洛直接开口道。
“病了找医生啊，找我干什么？没钱。”
电话被挂掉。
白洛又拨了一通电话。
“爸？怎么样，想好了给我多少钱？”张富的声音响起。
“你妈病了。”
“哼，叫你们握那么多钱在手上，病了活该。”
再打电话。
“你妈病了。”
“病病病病，我看是脑子有病，有病就去看医生，别来烦我。”张华的声音十分不耐烦。
白洛挂掉电话后，没有开口说话。
冯翠花动了动唇，没有说什么。
白洛又给两个女儿打电话。
一开始女儿的态度很好，这让冯翠花稍微有点欣慰。
但听到说病了，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化。
女儿的话像针扎入心里。
“这不没死嘛，死了再说吧。”
“病了？我看是疯了吧。”
白洛放下电话，看着冯翠花：“现在看清了吗？”
冯翠花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老头子，那我们怎么办啊？”
“慌什么，手里头有钱，还怕找不到活路啊。”
“咱们操劳了一辈子，这祖国的大好河山，咱们也还没去看过，也学学城里的老头老太太，咱们去旅游。”白洛不以为然道。
白洛算了算时间。
安置房整体都已经完工，目前就是在做一些修整，比如绿化带什么的，大概月下旬就能摇房号了。
委托者记忆中，是张华张强陪同一起去摇房的。
房子一确定，就立刻过了户。
张国生新房连进都没进去过。
白洛心中冷笑，畜生玩意儿。
郑小琳从农村回来，就跟张富一直生着闷气。
女儿张思萌放假回来，吵着要买钢琴。
郑小琳对孩子一直是富养的，从小各种兴趣班补习班没听过，吃穿都讲究，要用贵的，所以两口子一直以来没存到多少钱。
“买什么买，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
“爸，学校的琴太垃圾了，我根本练不好。”
“我不管，我就是要买，别人都能说买就买，我不管，我要买要买。”
张富气得不行，抬起手准备打。
郑小琳拦在前面：“张富，你动手试试看，你现在能耐大了，还开始打人了。”
“思萌是音乐生，她买钢琴怎么了？学校里的钢琴那么破，要用还要排队申请，你不心疼女儿，我心疼，你不买，我买。”
“我特么当初真是瞎了眼，以为你大学生有能耐，结果是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张富的头越埋越低。
最终，钢琴还是没买成。
因为家里太小了，根本没地方放。
看来还是得再回老不死那里要钱，不对，是借钱。
既然要钱要不到，那就借咯，反正最后还不还两说。
隔天，张富开车提着东西又回到了小破院子。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
还没进院子，张富的声音就响起：“爸！妈！”
冯翠花正在给菜浇水，看到小儿子回来，开心的上前：“富，你咋突然回来了？”
“妈，上次是我不对，我是专程来道歉的。”张富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妈，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冲动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冯翠花有些手足无措。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妈，这是专程给你买的补品，你身体不好，听人说吃这个对身体好。”张富握着冯翠花的手。
突然的关心，让冯翠花受宠若惊。
这......这......这让她很慌啊。
朝门口望了望，没有老头子的身影，天呐，老头子，你怎么还不回来。
“你.....你回来就回来，买什么东西，花不少钱吧？”冯翠花一边唠叨，一边继续看着门口。
张富四周打量了下：“妈，我爸呢？”
冯翠花并不知道白洛去哪里了，反正一大早就出去：“你爸，出去遛弯了吧。”
张富见老头子不在，立马沉着脸。
刚刚都白演了，正主不在。
冯翠花看着儿子脸色不好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还没吃饭吧？妈....妈给你做点吃的，你开车这么久也辛苦了。”冯翠花说完匆忙朝着厨房去。
仿佛此刻，在屋子里的不是儿子，而是债主。
张富起身，也跟进了厨房：“妈，我来帮你吧。”
冯翠花瞪大眼睛，从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儿子，居然主动要求帮忙。
更慌了。
连忙拒绝：“不用......不用，你去坐着吧。”
张富站在厨房，想跟冯翠花拉拉家常，促进促进感情。
但是记忆力，除了读书和要钱，并没有什么家常可以拉。
冯翠花给张富下了碗面条，上面窝了两个鸡蛋。
张富端着面，并没有胃口。
“还是妈煮的好吃。”张富虽然吃过饭了，但为了要钱，还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
“好吃啊，就多回来，妈给你做。”冯翠花喜笑颜开，毕竟是自己儿子，哪怕之前再让她寒心，只要儿子一笑，那心又暖了回来。
“妈，你能不能跟爸说说......借点钱给我？”
冯翠花的笑容一僵：“借钱？”
“对，我...我不是要，我是借。”张富皱着眉头，开始诉苦。
“妈，我在大学，连个朋友都没有，别人都看不起我，我不敢乱花钱，每天就吃点馒头，喝点凉水。”
“........我不敢喜欢女生，不敢出去........”
“............”
总之就是，一个农村没见过世面，刻苦努力的孩子，在大城市中不断被打压，最后自尊被摧毁的过程。
“妈，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