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华屋开工前一天,我从周家坳买了一车材料倒到了周华工地上。怕耽误他升架上调,影响工时而给他理由。
管他钱好不加拿,既然答应了就是甲事,还是要负责到底。
周华在十八早上打来电话,要我去装客厅门窗过梁,梁倒渣后上面还有七八匹砖要砌。一定要来,争取砖墙今日圆工!
三四条过梁,也有三四百块钱,两个人做,不用一上午就可搞定。我不想日后让周华哇闲话,故意说:“你反正是内行,几条过梁你自己或者要泥工师傅装起算了。要我装是一百块钱一条,时间倒不要好久,但师傅过去是要算一甲工钱的!你自己装不要钱,材料随便你用!”
周华倒大方:“小江,还是你木工过来装,一百块钱一条的梁不会少你的!”
可以咧!但愿到时拿钱有哇话芬样爽快就好了!
于是,我给江玌观打电话,要他给我派个师傅跟我去周华屋里装过梁。
本来我可以直接给任何一个师傅打电话,但规矩不能坏,师傅们都是江玌观喊的,做事也是由他安排,自然人也由他调遣!葛也是我与江玌观,倪南钟与江玌观之间慢慢形成的默契。
好是好,我们当老板不用操心人的问题,冇人时想办法也是江玌观负责。但无意中产生了一个后果,我们老板只有顺着江玌观走,不敢得罪他,否则他一摞挑子,你到哪去喊师傅?会整得你喊皇天!同时,师傅们也不把我们老板当老板,对我们的尊重远远不如对江玌观的尊重!他们眼里只有江玌观,冇得我们老板!江玌观才是他们的老板,他们的衣食父母。
当然,葛甲感觉和想法只能在心里,是万万不能哇的,否则得罪江玌观也得罪师傅。
江玌观一直对我蛮好,我也很尊重他!不可能闹吗个意见!只是有一回要加个师傅才能当天完成,我便打电话给陆利生师傅,他回答要是要得,得先问一下江玌观!从那回我就明白,师傅只听江玌观的,并不听我们老板的。
江玌观接到我的电话后,有点为难地说:“今日的师傅都安排对了!调谁走都影响做事!”
我也晓得江玌观哇的是实际情况,一边工作安排头天夜里就安排好了,这早上忽然要人,属于临时调人,在师傅充裕的情况下冇吗个,一旦紧忙时就难安排了。
如里实在不好抽人,我就准备喊父亲两个一块去,反正就那点活,不过比他们正式师傅手脚慢些而已。
江玌观在电话里想了下:“鸣鸣,要不我跟你去!反正一上午就搞定了!我现在从麻拐冲过去,不打早伙了,去周华屋里打早伙,你在屋里等我!”
这个时候,江玌观已经带师傅到老板屋里打早伙了!一听要人,冇法只有亲自赶过来帮忙了。
当我和江玌观赶到周华屋里时,泥工师傅们已打完早伙,陆陆续续起身上工地了。
我发现陈路也在,全冇了当会计的精气神,焉头搭脑的,只跟我们点点头,提着砌屋用的泥工家什也走了。
周华在屋门口朝屋里叫了一声:“小娥,还有两个师傅冇打早伙,弄早伙给师傅打!”喊完葛一句也走了。
屋里传来应答声:“好!马上煮!叫师傅坐一下!”
走到屋里一看,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有些姿色的女人家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弓腰侧身,凹凸有致,简直婀娜多姿,对男人倒有些吸引力!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从厨房出来,朝我和江玌观点点头:“师傅先坐下!早餐马上就好!”
她正是被周华称为小娥的女人。
哟!看不出周华架大武了,厨师都有两个!还是两甲漂亮的女人家!四十出头叫小娥的女人比年轻的还要耐看些,体态丰盈,媚眼含羞,尤其是胸前那两座峰,比年轻女人的还鼓得起些。
我估摸着葛甲小娥应该是周华甲堂客,便喊了声:“老板娘冇着急,我们装模的冇好多事,不性急!砖还冇起到位置!”
小娥一听我叫她老板娘,愣了一下,却不回我话,脸色变得严肃,转身到厨房里去了。但不安的神色一闪而逝,让我捕捉到了。
看来葛甲老板娘是甲不好处的人,一言不合就板起了脸!
难道喊错了?我心里带疑!喊错了也不是故意的,莫怪!不是堂客就是妹妹,反正不是外人吧。
另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吐了下舌头,然后把收拾好的碗筷端进厨房去洗了。
小娥很快就煮好两饭粉端出来了,不过比较简单,上面有些瘦肉,青葱及辣椒,蛋是冇得的。
我想起了去刘巧巧家,丈母娘煮的那三甲蛋,还有刘巧巧又夹给我一甲蛋。
小娥坐在一边看我们呷早餐,脸上不苟言笑,一股板板正正的样子!看来是惹不得的女人!
我与江玌观全程冇跟那女人哇话,只管闷头呷,一呷完放下筷子就去工地。在路上,江玌观忽然说:“葛甲周华真是甲脚生!”
我不解地望着江玌观。
“鸣鸣,你晓得刚才你喊那甲妇女老板娘,她吗不理你吗?”
我摇了摇头:“看样子葛甲老板娘有点难打广!”
“那女的不是周华甲堂客,是陈路甲堂客!早就听哇陈路堂客雷小娥跟周华有乱弹,看来是真的!”
“哦!那她哇她不是老板娘不就得了,又不哇,我又不认得!给我脸色看!”
“她心里以为你认得,故意取笑她叫她老板娘!吗好意思回你!”
这个我确实冇想到,江玌观还是懂女人心思。
“鸣鸣,你晓得那甲年轻点的妇女是周华甲吗个?”江玌观呲了呲牙。
我还是摇头。
“你记得我给你讲周华在他伢死的时候偷堂客被抓那甲事吗?那天周华就是偷葛甲妇女!看样子不过三十来岁,不晓得周华耍吗个魔术偷到了!”
哦火!都是些吗个事?自己堂客在外头打工,两个野堂客弄到屋里来了!乱了!这操作真的辣眼睛!
“你吗晓得葛清楚?”我怀疑江玌观哇乱的,怎么可能呢?
“葛甲妇女我认得!去年倪南钟在葛湾里包了栋屋,做事的时候,那屋老板打广哇给我们听的,葛甲妇女刚好从屋前过身,老板便暗里给我指认了!”
原来如此!
葛甲周华真是甲人才!葛些妇女图周华吗个呢?论钱谈不上,论权势,在村里又有多大权呢?论相貌也五十多了,真想不通!
更想不通的还是那甲陈路!除非他不晓得堂客踉周华有乱弹,否则怎么自己还肯跑来帮周华起屋?还让堂客来帮周华煮呷呢?连我跟江玌观都看出来了,他陈路看不出一点眉目?除非是甲死人!
应该是不晓得!要不怎么可能跟周华的关系还葛样好呢?
真的是全天下都晓得了,只有他陈路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江玌观说,陈路是装糊涂!晓得了又有吗个用呢?是敢打堂客还是敢离婚?有葛甲魄力,不会对堂客言听计从了,弄得会计都丢了!陈路是甲冇一点卵用的人!
到工地一看,只有一条梁的砖起到了做梁的位置,其它三条还不够位置,师傅们正在加紧赶,陈路正在做客厅窗子大门那块墙。
我和江玌观先去找材料制模。模制好了,装起来就快。
首先装起好砖的那条梁。江玌观在上面装,我在下面打下手,树顶递墙板递步步紧。江玌观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瞅见江玌观见周华从工地出去了,江玌观翻过墙到陈路架上了,开始找陈路打广。
江玌观忽然跳到架上,把埋头做砖的陈路吓了一跳,冲江玌观就来了一句:“你甲江玌观哪里钻出来的?来搞吗个鬼?”
本来江玌观就要找陈路打广,陈路倒先惹上他了!
“陈会计,你哪葛样下肯啰!”江玌观喊冇当会计的陈路还喊会计,在外人听来,是种尊重!可在我听来,明显讥讽的意味更浓些。
陈路抬头瞅了江玌观一眼,边低头砌砖边说:“哪有你江玌观下肯?”
“你还不下肯?堂客都带出来赚钱了!”
江玌观话把陈路甲堂客带出来,我就晓得他开始不怀好意了。
“赚你甲脑壳,周主任喊我堂客来帮两天忙,帮他煮两天呷!”
“我堂客坐在屋里耍,你堂客下肯来煮呷赚钱!”
“哪有钱啦!耍得葛好的两个人,给钱也不好要!坐屋里耍也耍掉了!”
“耍得葛好的两个人”?好到堂客能共用了!一听这话,我心里觉得好笑!
陈路一不留神,哇话就漏了空子。
果然被江玌观抓住了:“陈会计还是通理,哇得好!是甲葛样的事,堂客放屋里收也在那收,空也在那空,周主任甲堂客冇在屋里,帮周主任两天忙,周主任也会感谢你陈会计的!”
江玌观话一出来,惹得周边的人就哄笑起来。有个人还哇得出口:“陈会计甲堂客在收阴功做好事!”
江玌观葛句话已经非常露骨了,脾气暴躁的会跟他当场翻脸!但陈路不好翻葛甲脸,因为江玌观的话完全是顺着陈路的话哇的,而且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但听的人却完全是相反的意思,葛是句当众羞辱人的话!既是开玩笑又满含讽刺和嘲笑!
江玌观也觉得玩笑开过火了,马上又缓过来说:“陈会计,你堂客的手段真是可以,刚才那碗粉味道确实蛮好!要不周主任也不会抢你堂客来搞生活!”
“好甲摆子!我不觉得好!”陈路挺谦虚,实话实说。
“你堂客的菜呷了几十年了,呷麻木了当然不觉得好呷了,周主任和我们还刚尝鲜,味道当然好!”
江玌观又开起了玩笑,又引起旁边人大笑!
“陈会计,你跟你堂客困了几十年了哪还有感觉呢?换甲妇女跟你困,你甲精神会蛮好!”有师傅葛样哇!
“陈会计,你尝过鲜吗?尝一回你口水会流地下,天天会记得!”
……
陈路自不当会计后,已经威信全无,个个都不拿他当人,成了取笑的对象!
难怪岔脑壳哇陈路甲堂客看陈路不起!葛样窝囊的陈路哪里能让人看得起呢?
如果陈路还有点男人血性,在江玌观开第一句玩笑时就翻脸,哪还有人来跟着嘲笑?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老辈话真冇哇错!陈路就是老实了点!唉,哇他老实,又怎么会想到去贪污医保的钱呢?
只能哇陈路冇脑子!葛样子的陈路堂客不是别人碗菜才怪呢!
周华从屋里回来了,江玌观便也不找陈路开玩笑了,周华不比陈路,玩笑冇开好,可能还惹是非。
这时陈路的砖也砌到装梁位置了,江玌观边装梁,边对周华说:“周主任,安排人和混凝土,准备倒过梁!”
刚装好陈路葛条大过梁,陈路堂客雷小娥跟那年青些的夫娘粒就挑粥包子送晏伙来了。夫娘粒在耒州话中也是堂客老婆的意思,也可用来称呼别人的老婆。
所有的人下架打晏伙,大家边呷边打广,胆大的自然把话题引到了两甲漂亮妇女身上。有些师傅玩笑就开得起了。
“周主任,你归经是当干部的,从哪里弄来两甲葛漂亮的堂客?弄得我们不呷粥,看都看饱了!”
“你两甲堂客日里帮周主任煮呷,夜里也要做下好事,帮下周主任。周主任一年到头堂客冇在身边,也是甲造孽的人!”
周华跟陈路只傻傻地笑,并不生气。但两个人笑的心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葛多人开玩笑,弄得那两甲妇女也不好意思了,尤其是那年轻些的,脸都红到脖子了。
雷小娥年纪大些脸皮厚些,胆子也大些,从篮中拿起西甲肉包子走向那师傅:“你操心胀粥,拐里拐话葛多,拿两甲肉包子堵住你甲拐嘴巴!”
“葛两甲肉包子冇味,你那两甲肉包子才有味!”师傅趁机又揩油了。
有认得雷小娥的师傅忙说:“你甲口好大?等娥妹子拿两甲肉包子噎死你!”
“你莫替娥妹子作主,她那两甲肉包子舍不得让我呷!”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工地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雷小娥的私生活看来是出了名的,所有的师傅都晓得些她的风流事。大庭广众之下葛样开玩笑,也冇发生严重的事。若是正经女人,敢葛样开玩笑,早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呷完中午饭,江玌观就回麻拐冲倪南钟工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