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尤因为怀疑自己出现幻觉,当即挂断了电话。
她问尹施:“尹总,我听错了吗?”
尹施摇头:“没听错,白西曲说的人和我母亲同名同姓。”
叶尤瞪大眼睛:“这怕不是同名同姓那么简单吧?只怕是同一个人。”
尹施点头说:“嗯,我也这么认为。”
他手指了指她的手机,提醒说:“不如你再打一通电话过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叶尤也必须问个清楚:“对,必须问清楚。这不是能不能赚钱的问题,而是涉及到我未来婆婆的八卦啊。生而为人,肥肉可以不吃,但是这口热乎的瓜一定要吃!”
尹施点头表示认可:“嗯。”
他顿了一下,才又补充说:“问清楚。”
叶尤立刻打电话过去,可白西曲却说:“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如这样,明早十点,我们见个面,如何?我们当面聊。”
叶尤直言不讳道:“您这不是在吊我的胃口吗?这么大一口瓜,您觉得我不吃完,我能睡得着?”
白西曲的声音表现地非常抱歉:“小丫头,我真不是故意要吊你胃口的,而是这件事吧,一两句话,真的说不清。我要现在跟你说,我们俩今晚也睡不了。
倒不如明天一早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讲,起码一天时间是能讲完的。”
叶尤看了一眼尹施,与之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
叶尤点头:“那好,明天一早我们见面,七点怎么样?”
白西曲震撼:“你不让人睡懒觉的?”
叶尤正色道:“七点半,不能再迟了。我只是一个为你服务的打工人,所以必须要有打工人的自觉,早点上班,这是一个打工人的本分!”
电话里的白西曲为叶尤的鸡血沉默,而后道:“那好吧,七点半。那我们约在——”
叶尤立刻说:“我们去找您!”
白西曲点头:“好,我在家里等你们。”
挂断电话,叶尤和尹施躺在床上,沉默了大概十分钟。
叶尤扭过头问尹施:“尹总,您能睡着吗?”
尹施反问她:“您呢?”
叶尤:“睡不着。此时我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尹施也点头说:“我也是。”
叶尤好奇看着他的侧脸:“你在想什么?”
尹施坦诚说:“在想白西曲是如何说出这么离谱的要求,并且我们又是为何会答应与他见面的。”
叶尤立刻翻身起来,趴在他胸口,几乎贴近他的脸,手指抵着他性感的喉结说:
“这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不仅不担心父母离婚,甚至还期待你父母离婚。那让我采访一下,如果你父母离婚了,你会选择跟谁?”
尹施陈述一个事实:“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可以谁也不选。”
“不,我们现在是假设。如果非要让你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你父亲尹季,还是你母亲章阙?”
叶尤很好奇这个问题。
尹施理性地想了片刻,才说:“母亲吧。”
叶尤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尹施见她没有追问,反问:“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选择她?毕竟你和她闹过不愉快,我选择她,以后你就避免不了婆媳矛盾。”
叶尤笑着说:“我坚信,只要两人认知差距不是太远,又没有可以争夺的东西,那么就不会是永远的敌对关系。婆媳关系,本质不是争夺,而是共存。
你选章阙女士,一定是因为章阙女士比较容易被说服,更容易理解你,并且融入你的生活。
既然你选择了easy模式,那我为什么还要担心呢?我相信即使我俩我有婆媳矛盾,你也能妥善处置,对吧?”
尹施望着她,下意识抱紧,低声笑道:“嗯,你的捧杀很管用。就冲着你这个捧杀,我认为,我能处理好你俩的矛盾。”
“既如此,我就真没什么好问的。”
其实不用问,叶尤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虽然先前章阙在网上把事情闹得很大,可叶尤隐隐觉得,章阙本质上没那么“俗”。
她故意把自己塑造成“恶毒封建婆婆”,一方面是为了过滤处事能力一般的儿媳,另一方面是为了应付尹季这个丈夫。
当然她对章阙并不熟悉,这也是叶尤的猜测。
尹施抱紧她,下颌在她头顶蹭了蹭,低声说:“睡吧。明天我同你一起去,介意我做你的助理吗?”
叶尤点头说:“oK。但是你得答应我,不管我接不接这单,都任凭我自由,你不能因为对方是你母亲就干涉。”
尹施点头:“好,我答应你,只尽作为助理的责任。”
“oKK~”
*
深秋,周末清晨的空气里,透着一股寒气。
叶尤和尹施一早就到了白家,白殷亲自出来接,并送他俩去了父亲书房。
白殷特别好奇父亲白西曲找他们做什么,秦宓却白他一眼说:“爸爸没有主动告诉你的事,你就不要好奇了。你有这个好奇心,倒不如做做功课,看看去哪里度蜜月比较好。”
白殷反问:“宓宓,你真的不好奇啊?”
秦宓摇头:“不好奇,我现在比较好奇你会带我去哪里度蜜月!”
白殷早就挑选好了蜜月旅行地,打算就在斐舟开庭那天出发。如此,当天的秦宓既能收到斐舟判刑的好消息,又能看到不一样的美景。
旅行地也很适合秦宓拍照,自从秦宓在网络上被人夸过后,不少漫展都会邀请秦宓参加。
现在秦宓又重新捡回了拍照的乐趣,加上义肢站立行走的时间越来越长,日常生活基本与常人无异。
医生说,按照她目前的恢复进度,到了明年和正常人一样跑步都没什么问题。
白殷和秦宓今天没有工作,晚上约了一起看电影。
两人下楼时,在楼梯口遇见正要出来的白逸。
男人身高一米八,身形健硕,明明已经四十多岁,却依旧像个青壮型男,看起来甚至很像是白殷的哥哥。
白逸气场很强,只是看了白殷一眼,他就立马腿软,弱弱地叫了一声“小叔”。
白逸见他有要出门的打算,蹙眉问:“晚上不直播吗?”
白殷求助似得看向秦宓。
女孩立刻指了指助理架在一旁的摄像机,对白逸说:“小叔,我和白殷今天主要的任务是录制日常vlog,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外出,所以今天不直播。”
见两人是工作,白逸点头,伸手拍拍侄子的肩膀,低声说:“嗯。长大了,加油。”
夸完侄子,白逸匆匆离开。
白殷拍着胸脯都表示要吓死我了,小声对秦宓说:“宓宓,你救我狗命啊!”
白逸近年为了拓展海外市场,长居首都,秦宓与他见面的次数不多。
但她知道白逸对白殷的那种压迫感,白殷从小就怕这个小叔。
白西曲和白逸这俩兄弟,相差了十七岁,现在帮着白西曲管理白胖。
也正是因为有白逸,白胖才能成功在全国各地省会开上分店,从而拓展规模。
现在白胖有了白殷和秦宓作为帮手,白逸打算正式让白胖入驻全国各大二线城市,甚至拓展至海外有潜力的城市。
……
白逸出发去公司,车子开出家里停车场时,看见有一辆陌生的车,他问司机:“家里有客人?”
司机点头说:“嗯,听说是巴印的总经理,尹施。”
“尹施?”
白逸的面色逐渐变得沉重,仿佛在想什么。
他最近之所以选择频繁回南川,就是因为章阙回国了。
白逸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久违的电话。
让他没想到的是,隔了二十年,这电话依旧能拨通。
还会是她在使用吗?
一阵忙音之后,白逸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喂?哪位?”
白逸听见这声音,觉得熟悉又陌生,静默了好半晌,笑道:“阙姐,好久不见。”
电话那端是一阵沉默,大约隔了三分钟才被挂断。
白逸以为她不会再回国。
她这时候回国,是因为和尹季的关系出现矛盾?还是为了对付鱿鱼水里游这个未来媳妇?
想到尹施和叶尤,白逸这才意识到,他和章阙已经二十年没见。
白逸从社交媒体上找到了章阙的照片。
章阙比他大五岁,已经不年轻了,可这个女人的年龄像是被冻住,和二十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白逸这些年有意识屏蔽她的消息,此时看见,还是觉得心口剧痛。
不知不觉就在相册里保存了几张她的照片,随后反应过来,又迅速删掉。
……
另一边,白西曲书房内。
白西曲通过书房落地窗,看见白逸已经离开,这才转身给叶尤和尹施添茶水,笑着说:
“鱿鱼老师,您说这单,你愿不愿意做?”
叶尤说:“可是让人离婚这种缺德的事儿,讲出去不是砸我的招牌吗?在这说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尹施:“她儿子还在这里呢。”
白西曲不打无准备的仗,他递给叶尤一份儿资料,嘿嘿道:“是这样的哈,章阙最近回国呢,是有原因的。我得到的消息是,她与尹季的婚姻貌神合离,根本没有感情。
这些年不离婚,完全是因为利益合作。
而且他们最近,似乎闹了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已经提交过一次离婚,但又因为什么原因给撤销了。
而我弟弟白逸对章阙女士已经痴恋了很多年。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借用鱿鱼老师的神手,给他俩撮合一下?”
尹施疑惑:“你如何知道我父母貌神合离?”
白西曲反问他:“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你可以想象,为什么你母亲对你从小就很冷淡。”
尹施:“忙工作。”
白西曲笑着说:“你太小觑母爱激素的力量了。”
尹施蹙眉:“你想说什么?”
白西曲嘿嘿笑道:“你母亲本质讨厌你父亲,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与你不亲密。”
尹施觉得这个逻辑很可笑:“如果讨厌,又如何能相敬如宾这么多年,生下两个孩子?”
白西曲继续反问:“真的相敬如宾吗?真的是两个孩子吗?”
这个反问让尹施心里一咯噔。
真的相敬如宾吗?
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中,父母似乎很少有温馨和睦的一面,对他们的姐弟也很疏离。
从他记事起,父母就不在他身边,乳母更像是他的母亲。而亲生父母更像是什么一个季度才能见到一次的远方亲戚。
至于两个孩子……
白西曲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和尹苒,不是姐弟?
不仅是尹施心里疑惑,叶尤也跟着开始思考。
在她的各种心理研究中,大数据都告诉她母亲爱孩子是天性。只有极个别的冷漠的母亲,会对孩子非常生疏。
叶尤一直觉得章阙女士是小概率事件,可现在仔细一想,还是哪里不对劲儿。
她和章阙女士虽然接触不多,可对方总给她一种矛盾感。
说她不爱儿子,举止行为却又透着无法割舍的关注。
说她爱儿子,可在儿子最脆弱的时候选择侧重事业,视而不见。
章阙冷漠对待儿子的行为,放在男性身上都合理,因为男性天生就是狩猎者,对亲子关系更多的是掌控。
可放在章阙这个母亲身上,就显得处处不合理。
没有什么冷漠是无缘无故的。
孩子是母亲十月怀胎孕育,孩子寄生于母,十个月的紧密关联中,会产生相互依赖。
可章阙却选择在尹施最需要她的阶段,强势斩断了这份儿亲子依恋。
是因为她更爱事业吗?
事业在有丈夫支撑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给自己和尹施一个相互的缓冲时间,可她却放弃了这种缓冲。
那么大概率是,在她的婚姻关系里,丈夫不是可以扶持帮助她的伴侣和战友,而是一个让她颇具危机感的竞争者!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好好地与儿子建立亲密关系,很大可能她是在故意逃避儿子。
她与儿子过于亲密接触,大概率会让她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么解释,章阙女士对孩子的那种疏离,似乎就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