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最佳观众席在二楼,这里是完全封闭。
这里不同于场外的观众席,私密性比较好,前方的落地玻璃视野极好,可以看到场上所有的情况。
斐舟今天特地带秦宓出来看比赛,为的就是打消一些她最近对自己产生的些许质疑。
自从秦宓那天见过付樱后,就变得疑神疑鬼,总是在吃药时有些迟疑。
秦宓虽然嘴上没说,可斐舟却看得出,她是在怀疑自己。
秦宓坐在房间的轮椅上,仔细看着场上的排球比赛。
女孩们青春气息蓬勃,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比赛看到一半,秦宓又想到了刚才被斐舟赶走的付樱,内心颇有愧疚感。
半个小时之前,付樱正在房间里跟她一起看比赛,却突然发病。
斐舟差人把她送了出去,并声称将付樱送回了家里。
秦宓不知道付樱是否真的被斐舟送回了家,内心有些许担忧,生怕那些人不靠谱,在送付樱回去的路上出岔子。
她的朋友她了解,她这个朋友太聪明了,她有的是手段逃离禁锢。
她正忧心忡忡,斐舟进来给她送药。
秦宓看了眼中场休息的赛场,又看了眼斐舟送进来的药,她抬眼望着男人,低声问:
“斐舟,我总觉得吃了这个药,反而觉得状态不太好。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斐舟严肃道:“不行,你的情况很不好,需要药物才能维持清醒状态。”
秦宓还是有些犹豫。
半个小时之前付樱发病后,和她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付樱说自己是末世穿越来的,末世即将来临,而她是女主,斐舟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会害她。
斐舟认为付樱是在发疯,安排人把她送出了包间。
可付樱却因此觉得不安。
她和付樱认识这么久,当然知道她的病情,可她也清楚,付樱哪怕是精神不正常,也不会对一个人有莫名的敌意。
秦宓想起在医院时,某天晚上,付樱从窗户外翻进她的房间,钻进她的被窝,悄悄说:
“宓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世界其实是小说世界,我是这个世界的炮灰女配。
在这个世界,你是女主,而那个天天来看你的斐舟,是大反派!”
秦宓知道付樱不太正常,她笑着说:“不会的樱樱,斐舟是好人,他是我男朋友,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他不是反派。如果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那么,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
付樱却说:“怎么可能!男主角怎么可能会偷偷换掉女主角治病的药呢?他是反派!大反派!大反派说了,要拿走你的人生!可坏了!”
当时秦宓并没有在意,只当是付樱神志不清。
第二天付樱吃了药,就把头天晚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刚才付樱再次提及斐舟是大反派,她又想起了多年前在医院的那晚。
斐舟陪伴秦宓这么多年,对她的情绪了如指掌。
此时见她犹豫,大概猜到刚才付樱进来发疯,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一些质疑。
斐舟单膝跪地,在女孩的轮椅跟前蹲下,牵住她的手亲了一下,说:
“宓宓乖,好好服药,你的身体才会好起来。我们不久之后就要结婚,还要生一个乖宝宝。你不好好吃药,身体怎么承受得住呢?”
秦宓一听“小宝宝”,一颗心瞬间软下来。
在斐舟的宽慰之下,她接过了药。
就在她要把药塞进嘴里时,包间的门“砰”得一声,突然被撞开。
付樱发疯似得冲进来,一把抓住了秦宓的手腕:“宓宓,不能吃!!这是大反派特地为你炼制的毒药,你吃了会变成丧尸的!”
秦宓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手里的药掉在地上。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斐舟也没想到,付樱还会再回来。
他反应过来,立刻就要上前拉开付樱。
可付樱却反扑向斐舟,将男人压到在地,紧紧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保镖冲进来拉拽付樱,崔小萌则趁乱从地上捡起了药,并换成了类似颜色的药物,一脚踩成了粉末。
保镖把发疯的付樱控制下来,斐舟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崔小萌:
“崔小姐,你就是这么看着病人的?她来我们跟前发疯,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再有一次,我直接报警,并且强制性送她去医院!”
男人肉眼可见的愤怒。
斐舟看向一旁的保镖:“怎么看门的?都是一群废物吗?”
保镖也很无奈。
刚才在门外付樱拿着灭火器朝他们喷过来。
碍于付樱是秦宓的朋友,他们根本不好下狠手赶人,这就导致场面变得不可控,付樱直接冲门而入。
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保镖把付樱和崔小萌再次赶出去,这次斐舟在走廊里增强了安保人员,让付樱再也没有闯入的机会。
警惕如斐舟,他立刻来到秦宓的轮椅前,说:“宓宓,我们换个房间。”
秦宓觉得没必要,她说:“斐舟,你刚才对樱樱是不是太凶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生病了。”
斐舟说:“宓宓,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精神病人的危险度,远比你想象得可怕。以后,不要再见他们了。”
秦宓愣了一下,才说:“我和樱樱是病友,难道,我也很危险吗?”
斐舟立刻安抚:“宓宓,你的情况与她不同。你只是抑郁难以自控,只会伤害自己,对旁的人没有攻击性。可付樱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会攻击我。”
话虽如此,可秦宓还是帮助付樱解释说:
“樱樱虽然很多时候不清醒,可她对我从没有过坏心思。她也不是故意说你是反派的,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在秦宓解释期间,斐舟推着秦宓的轮椅往房间外面走。
他此时站在女孩的身后,对方无法看见他的神态表情。
斐舟在女孩看不见的方向紧了紧眉头,目光变得冰冷阴鸷。
此时的斐舟和刚才对着秦宓的温柔完全不同。
他冰冷的目光同刚才判若两人,这样的变脸速度,很难让人相信他前后是一个人。
斐舟的脸上有明显的不悦,可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宓宓,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秦宓觉得很无力,憋闷:“斐舟,你觉不觉得,你现在是在限制我的自由?你让我少跟白殷往来,说是男女有别。
现在又不让我见樱樱,你不觉得这很过分吗?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果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我真的不知道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斐舟停下来,手掌轻轻抚摸她的后颈,眼神冰冷,语气温柔:
“宓宓,我怎么会限制你的自由?我这不是来带你看比赛了吗?你看,赛场上的挥洒汗水的女孩们,是我们一起资助的。我们一起帮助了这么多女孩,这就是你生存下去的意义啊。
因为有了我们的资助,所以她们无论出身如何,都能站在这赛场上。我没有阻止你和正常的付樱交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发病的人在一起。
付樱病情复发,她就不应该来找你,而是应该去医院进行治疗。你不要情绪化,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办?你父亲怎么办?”
斐舟一通输出,表达了两个核心重点。
一个是否认自己限制了秦宓的自由。
另一个则是给秦宓扣锅,让她认为自己情绪化。
秦宓被斐舟如此精神控制长达多年,此刻也如同从前一样,认为都是自己的错。
她居然真的反思了一阵,而后低声跟斐舟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情绪化了。”
“嗯。”斐舟拍了拍秦宓的脑袋,冰冷的眼神如同地狱的恶魔,发出的声音却温柔似水:
“我也有错,没第一时间保护好你。刚才,付樱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
他站在女孩身后,说话的同时扯掉了袖扣,扔在了地上。
斐舟把秦宓推到走廊里,才说:“我的袖扣大概是掉落在了房间里,那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回去找找。”
“好。”
秦宓没有多想,她坐在轮椅上,和保镖生活助理一起在走廊里等斐舟。
在等斐舟的过程中,她取出手机,想了一会儿才给付樱发微信道歉。
她退出和付樱的聊天界面,发现白殷给她的留言,已经长达百条。
每一条字数都很多,可她一条也没回。
她谨记着斐舟的话,尽量不跟白殷再有联系。
她不想让照顾了她那么多年的未婚夫误会、难过,也不想再给白殷任何希望。
斐舟返回房间,从地上拾起了方才扔掉的袖扣。
并且取出手帕,将地上被崔小萌踩碎的药粉,重新拾取,包裹在手帕里揣回了裤兜。
斐舟做事很谨慎,他直觉这地上被踩碎的药物并不是自己给秦宓的那枚。
出于谨慎,他决定把药粉送去化验。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相信身边的助理,也不可能把这种东西交给助理去化验。
他必须用旁人最想象不到的手段,把药粉交给一个他足够信任的人。
得到化验结果,确定药物还是自己给的那枚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