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拥吻越发热烈。
双手在对方身上游走,似乎想要丈量对方的尺寸。
又似乎想要把对方的身体,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直到呼吸困难,两人这才分开。
双方几乎脸贴着脸,望着对方。
哪怕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是有些红肿的双眼,也依旧无法掩盖住赵勋即将拉丝的深情。
以及隐藏在深情下的迷离。
“我……我是在做梦吗?”
赵勋呢喃着,双唇交合间,诞水如丝,细细拉扯。
她直勾勾的看着赵姬。
这一幕,她无数次只能在梦中遇到。
这场景,与无数美梦中的一个,高度吻合。
让赵勋已经分不清。
究竟是又多了一份美梦。
还是做梦都想得到的现实。
被赵姬咬破的嘴唇,渗着鲜血。
却没能有一丝打破美梦的痛楚,反而给赵勋打了一记麻醉。
让她浑身发软,甚至皮肤出现了泛红的‘副作用’。
刚刚的深情一吻,让赵姬喘息着。
呼出的炙热气体,从赵勋的衣领滑了进去。
让赵勋更加迷离。
也更加的暧昧。
“也许吧。”赵姬坐直身体,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服。
赵勋依旧迷离,“如果是做梦,那不要让我醒来。”
“你想死吗?这里是后宫。而且外面还有上百名账房先生。”
赵姬朝着赵勋的身体拍了一下,“退下吧。”
这种发乎情,止乎礼的举动,让处于迷离中的赵勋瞬间清醒。
她摇摇晃晃的从榻上站起身。
身上的红晕依旧。
直勾勾的看着赵姬,没有说话,亦没有动作。
一种禁忌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让她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脑袋。
“退下吧,还不是时候。”
赵勋很想问赵姬。
到底何时,才是时候。
她忍受了十几年,也等了十几年。
熬死了魏无忌,也熬死了嬴子楚。
难不成还要熬死嬴政?
赵勋已经不再年轻,已经没有机会熬死正处芳华的嬴政。
她不怕等。
怕的是永远等不到。
赵勋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可赵姬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
低声道:“嬴子楚尸骨未寒,我无心行此举。刚刚只是……只是一时难以抑制。你退下吧。”
听到赵姬的话,赵勋没有多言,转身就走。
有这个回答,就够了。
这么多年都等了下去,也不怕再等一会。
刚要走出内室,忽闻赵姬的声音响起。
赵勋停下脚步。
“切记擦药。”
关心之言,溢于言表。
赵勋嘴角流出一抹笑意。
转身对赵姬行了一礼,“诺。”
内室门打开。
数名宦官在门口等待,见赵勋出来,齐齐朝赵勋行礼,“赵将军。”
宦官低下头,也不知听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赵勋低头,有些做贼心虚的快步离开。
直到出了寝宫,这才放缓脚步。
用手指擦了擦嘴唇,想起那一抹温热,心脏砰砰直跳。
可就在此时,女子之声从身后响起,“赵将军。”
赵勋放下手指,表情变得冷峻,侧头看向身后。
赵高从阴暗处走出,脸上带着笑意。
“赵高?”赵勋语气镇定,“你不去伺候公子政,来此地作甚?”
“当然是为了等赵将军。”赵高停顿了一下,“准确而言,是公子让我在此地等赵将军。”
听到这话,赵勋心提了起来。
难不成她与赵姬的事情,被嬴政发现了?
“等我作甚?”
赵高无视赵勋话语中,细不可察的颤抖,脸上依旧挂着笑脸,“公子听闻赵将军被臻忠打伤,特意让我送些伤药给予赵将军。”
赵勋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还未彻底放松,又听赵高说道:“这药不仅是给将军的,还是给臻忠的。公子让我转告赵将军一句话,打人不打脸,脸面问题,重于一切。尤其是君侯将相,那相当于大秦的脸面。臻忠竟敢伤了将军的脸面,为了惩罚臻忠,公子已经让人打了臻忠的板子。劳烦将军将药给臻忠送去。”
赵高没有将药递给赵勋。
而是放在了地上。
“言以至此,告退。”赵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赵勋走上前,看着地上的药,眼神莫名。
嬴政果然知道些什么。
特意让赵高来警告她。
脸面。
为了脸面,连臻忠都毫不心慈手软的打伤。
何况她这个赵将军。
赵勋带着药离开了王宫。
她没有回去,而是直奔臻马的住处。
见到了屁股几乎被打烂的臻忠。
臻马在一旁大发雷霆,不断数落着臻忠的不是。
而正室则埋怨起了臻马,为何要让赵勋与臻忠搏斗。
以至于惹恼了公子政。
看着臻忠屁股上的伤,赵勋轻声一笑。
就这,想要吓住她?
想要用臻忠来杀鸡儆猴?
赵勋喃喃自语,“嬴政,你低估了十几年的坚持,也低估了我。”
她等这么多年,在乎从来不是生与死。
而是赵姬的一句同意。
只要赵姬点头,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全然不惧。
赵国容不下她,她便跟随赵姬来到了秦国。
秦国倘若容不下她。
她也可以带着赵姬,前往别国。
普天之下,总有容身之地。
至于大秦的颜面。
哼,与我何干?
咸阳城,一处老宅内。
韩地豪门相聚一起。
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小报。
“好一个以诸夏之名,讨伐不臣!”老妪将小报拍在桌子上,“她秦国凭什么能代表诸夏?”
中年妇人轻摇蒲扇,仰躺在榻上,“此乃攻心之计也。”
“恩伯,何以见得?”老妪询问道。
叫做恩伯的中年妇人坐直身体,蒲扇轻点,“出此计之人,善攻人心。倘若此次讨伐功成,那便坐实秦代表诸夏之名头。长此以往,百姓知秦而不知诸国,虽不称帝却已坐稳帝位。”
恩伯咂巴几下嘴,“妙啊,尤其借蛮夷之势与这小报之便利,宣扬而出。简直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哼,恩伯此言差矣。区区见不得光的手段,如何上得了台面?诸国只要不承认秦代表诸夏,秦又有何计?”
“哼,不承认?”恩伯有些不屑,“诸国可有小报?”
她捏起一张小伯,“此重一钱,可飘扬四方。百姓人人皆可得之。国君不承认,百姓呢?再者,小报有言,秦为百姓报仇,以诸夏之名,讨伐不臣之蛮夷。此乃正义之举。你一句不承认,只会自取其辱。”
恩伯长叹一口气,“其实真正的杀招,在不臣二字上。”
蒲扇指向不臣二字。
“这是以帝之名,讨伐不臣之人。对付蛮夷,不必多言。”
蒲团指向不臣后面的蛮夷二字。
“可如果这二字换成了诸国,情况就不同了。诸国莫名其妙成了反贼。秦讨伐诸国,便是正义之举。而诸国,则成了不义之师。如此,军民之心尽丧。”
谁掌控话语权,谁就是正义。
古往今来,亘古不变。
秦讨伐蛮夷,便是以诸夏之名。
如果讨伐成功,诸国百姓皆欢颜。
但这也在百姓心中,强行植入了秦便是诸夏代言人的名头。
假如有一天。
秦以诸夏之名,讨伐不臣之楚,或者不臣之魏。
估计就算说出那句‘我蛮夷也’,在大义上也站不住脚。
而是会起反作用。
至于不承认。
以诸夏之名,讨伐蛮夷。
乃是正义之举,谁敢不承认,谁又能不承认?
又凭什么不承认?
当然,一切的前提,在于秦国与蛮夷之战,能够获得胜利。
经过恩伯阐述,众人陷入了沉默。
恩伯继续说道:“听卖小报的报童所言,这小报的内容乃今日我等所见的王妃所着。这个王妃,手段了不得。怪不得为了取胜,甘愿将领土送予我们。他这是舍弃了草原贫瘠之地,换来一个海阔天空。亏我等还沾沾自喜,以为占了什么便宜……。”
一名老妪听到恩伯的话,重重的咳嗽一声,“恩伯,勿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恩伯环视四周,见众人愁眉不展,抱歉的行了行礼。
坐回位置,前摇蒲扇,闭目养神。
老妪看向众人,“此前不知其厉害关系 我等方才同意赵姬提出的投资。如今听恩伯阐明要害,我等又怎可助秦?暴秦伐韩,致使韩国沦丧,百姓悲苦。我等乃有志之士,又岂能静看秦害诸国?”
有人开口询问,“老先生的意思是?”
闭目养神的恩伯,不经意流露出嘲讽的笑容。
说得如何冠冕堂皇,终究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虚伪。
恩伯很看不惯这些遗韩贵族立牌坊的做法。
凡事以大义之名,将龌龊粉刷得富丽堂皇。
这太过于虚伪。
但看不惯,归看不惯。
不妨碍她这个同样是遗韩贵族的人,与这些人进行利益捆绑。
老妪听到提问,沉思了一会,“明日我等就跟赵姬说,银钱不足,取消投资。”
“不可。”恩伯睁开双眼,“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恩伯有何见解?”
“如今小报已出,秦国骑虎难下,必伐蛮夷。若我等此时毁约。秦国便可将罪责怪于我等头上。”
恩伯手指一些今天在城墙上露脸的人,“到时,无论是为了消民怨,还是为了军资,秦尽可堂而皇之的取我等性命,霸我等钱财。到时我等将无处申冤。”
“这……。”老妪犯起了难。
她们与秦国一样,都骑虎难下了。
秦国必须要伐蛮夷,否则失信于众人。
而她们也必须得出钱支持。
无论乐不乐意,都无法改变。
乐意,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不乐意,恐怕这钱上,就得沾染点人血。
有个壮妇人气不过,猛得拍了下桌子,“这个赵姬,当真歹毒。从一开始就想害咱们!”
“错已铸下,该如何弥补?”
伯恩用蒲扇拍了拍脑袋,“我等如今算是上了贼船。投资是必须要投的,虽未细数数,可今日投资的千人队,最低也有二百支,也就是二十万大军。蛮夷再如何强横,又怎能抵御二十万大军呢?除非……。”
老妪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魏楚二国给秦使绊子?这倒也算一计。有魏楚二国协助,应该能改变这场战争的胜负。”
伯恩摇了摇头,“不可。此次秦占据大义,魏楚二国如果在这个时候攻伐秦国,徒增诟病,落人口舌。再者,如果秦输了,我等的钱财,岂不是打了水漂?”
“难不成要坐视秦日后用诸夏之名,为非作歹?”
“这也是我觉得头疼的地方。王妃所言的投资之法,已经将我们彻底绑在了秦国这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等要么期望秦能胜,获得封地与利益。要么期望秦一败涂地,可若是如此,咱们将一无所有,到时该如何复辟韩国?难道指望魏楚二国?”
壮妇站起身,“依我所见,倒不如期盼着秦胜。咱们如今是亡国之臣,秦国这个大敌,理应让魏楚头疼。咱们则在草原之地,慢慢发展,缓缓图之。也许魏楚秦三国乱战,我等还能坐收渔翁之利也,不仅能复辟韩国,还能主宰天下。”
壮妇的言语,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与其损自身利益,去解魏楚之忧。
倒不如抓住机会,发展自身。
伯恩摇了摇头。
不同与谋!
这些粗鄙莽妇,完全不知道什么才是韩国复辟的根本阻碍。
真正阻挡韩国复辟的,是强大的秦国。
只有秦国衰败,韩国才能真正获得复辟的机会。
她看向主位的老妪。
眼神内夹杂着无奈。
欲成大事,最忌讳分歧。
可现在已经出现了分歧的苗头。
有的人希望秦胜,而她这样的聪明人希望秦败。
老妪自然看明白伯恩眼神中的意思。
她咳嗽一声,“诸位且安静。无论秦胜,还是秦败,对于我等而言,都不是一个好事。不如选一个折中的办法。”
“是何折中的办法?”
“我等密信魏楚,只要她们答应帮助韩国复辟,我等就暗中作梗,想办法让秦败。如果魏楚不答应,或者秦未败,咱们就占据草原之地,徐徐图之。诸位以为如何?”
“言之有理。”
众人纷纷赞同。
就连伯恩也连连点头。
现如今,这个办法貌似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