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商控赵?!”
卓子央大惊失色。
范奇乃是她至交好友。
自然是信得过的。
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到处去说。
可鲍徽就不同了。
鲍徽因贵人算计,本就心情不悦。
若听此言,告知于赵王。
那贵人岂不是危险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贵人被赵王清算。
她就算不死于赵王之手,也会死于贵人之手。
两虎相争,草木皆伤矣。
赵王与贵人,便是两头猛虎。
而她们。
包括邯郸城内,甚至赵国内所有人,皆是山中草木,食物。
她瞥了一眼鲍徽。
见鲍徽停下饮茶的动作。
且面无表情。
卓子央急道:“贵人怎可说出如此违逆之语?!”
范奇此时也帮腔道:“此言,当出于贵人之口,绝我等之耳。不可向外人道也。”
赵姬不言。
只是打量起了鲍徽。
鲍徽此时也看向赵姬。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替良久。
鲍徽方才开口,“先将我等生路断绝,再以大利而诱之。贵人好手段。”
在她看来。
赵姬之前所言。
便是在为这句以商控赵所铺路。
让她们只能按照赵姬所言之路前进。
否则便是血本无归。
甚至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从进入平泽伯府起,她们就已经中了圈套。
步入了一条不可回头之路。
至于向赵王告密。
先不论赵王是否相信她之言。
单论以赵姬之智。
若无完全把握,会将此事直言不讳的告知她们?
鲍徽猜想。
赵姬要么根本不惧她告密。
要么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平泽伯府。
鲍徽收回目光。
心里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
这次,恐怕不是亏不亏本这么简单。
自己都有可能会搭进去。
对于鲍徽的话,赵姬只是示以淡笑。
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鲍徽沉默了一会。
“我们能获得什么?”
既然赵姬说过。
没打算用钱来购买粮食。
又在她们面前说了,以商控赵这句话。
那肯定是需要她们三人的帮助。
为商者,但凡行事,需有利可图也。
“你们能获得权利与地位。”
赵姬环视三人,关注着三人的反应。
“权利与地位?”
范奇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卓子央。
原本她是应卓子央之邀。
从楚国运粮至邯郸。
就是为了给赵姬壮声势。
如今看来,这赵姬好像也将她算计了进去。
莫非是卓子央与赵姬串通?
故意引她入局?
赵姬淡然一笑,“诸位对如今的赵国,有何看法?”
鲍徽垂眉低目,“百废待兴。”
“正因百废待兴,才是以商控赵的最佳时机。”
“就凭那所谓的交易所?”
赵姬点了点头,“交易所不仅是服务商人之所,还是我等掌控赵国经济之地。”
“如何掌控?”
“自然是借天下众商之力。交易所一旦完善,那些商人为了交易方便,定然存储货物于交易所。”赵姬一笑,“而我们便能用这些货物,来与赵国商人进行低价竞争。”
“低价竞争?”
范奇沉思。
交易所一旦成功建立。
那便是凝聚天下众商为一身的庞然大物。
要是与赵国商人这些散兵游勇低价竞争。
赵国商人只有死路一条。
唯一可以选择的是,该如何死。
要么坚持原价,导致生意惨淡,最终血本无归。
要么同样以低价售卖。
可这样,又如何拼得过交易所这样的庞然大物?
赵姬继续说道:“等到赵国本地商人纷纷破产,我们便可以趁势低价收购她们的货物,土地。到那时,赵国所有的资源……。”
他伸出手,逐渐握紧,“皆掌握在我等之手。”
赵姬看了三人一眼。
而后端起茶盏,淡然的说道:“等日后,再借助雄厚的财力,逐步侵蚀赵国朝堂。这赵国,将会沦为我等的赵国。”
鲍徽被说动了。
她开始站在赵姬的角度去考虑。
“如果赵王对我等出手,那该如何是好?”
“这不必担心。赵王不敢冒天下大不韪,对凝聚众商之力的交易所动手。”赵姬笑了笑,“再者,交易所未来可是掌控着赵国的钱袋子与粮袋子。三晋之地,重商而少农,赵国常年需向别国购买粮食。可粮食皆掌握在我等之手。我等让赵国有粮吃,赵国才有粮吃。赵国生死,皆在我等一念之间也。”
三人沉默了一会。
赵姬也不催促,慢悠悠喝着茶。
待茶水饮完。
提起茶壶,欲再倒一杯。
这才发现,茶壶内已经无水。
赵姬只得放下茶壶,“茶也饮尽,话也谈尽。”
他看向鲍徽,“鲍徽,你不是要走吗?现在便可以离开。”
鲍徽如梦方醒。
她立刻拿起卓子央面前的茶盏,给自己的空杯倒了一些。
而后手指身前,只有一层浅浅茶水的茶盏,“我还有茶水未饮尽。”
鲍徽头摇似拨浪鼓,“不能走,不能走。”
她对赵姬说道:“贵人需我之粮,成大事矣?”
“算得上一种投资吧。”赵姬对着鲍徽笑道:“光那些粮食,可不够资格在交易所内,占有一席之地。”
范奇此时开口道:“那么,我等需要付出些什么?”
想要在如此宏伟的计划中,占有一席之地。
范奇与鲍徽都清楚。
光付出些粮食,是远远不够的。
需要付出的恐怕还有她们的一切。
包括性命与背后的家族。
对她们而言,这是一场豪赌。
孤注一掷的豪赌。
赌嬴了。
荣华富贵,权利地位应有尽有。
家族也能成为永不衰败的顶尖世家。
甚至能如同三家分晋一般。
瓜分赵国。
赌输了。
一切化作云烟。
不仅她们要死,家族也会覆灭。
“何必问我?”赵姬伸手,点了点桌子,“应该说,你们能付出什么?”
卓子央站起身,“我卓氏,愿意追随贵人。”
鲍徽也起身,“我鲍氏,亦愿意全力相助。”
范奇没有说话。
她很犹豫。
作为商人。
范奇知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更知晓也在险中丢的道理。
虽然赵姬所抛出的前景,十分美好。
可风险太大。
先不论所谓的交易所,会不会像赵姬说的那样发展。
就论赵姬事成之后,为了独自占据胜利果实。
会不会鸟尽弓藏将她们三家除掉?
到那时,她与家族将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