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了,这叫人还怎么打牌!
这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人?
郭文行跟周靖云是发小,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今天黄历上肯定写的是,不宜打麻将!”
周靖云被看穿,半点尴尬也没有,老神在在地夸起林蓉。
“小蓉很厉害啊,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虽说平时说话不讨喜了一点吧,但不愧是林家人,反应还挺快的。
不过,身为林家女儿,也不用故意讨喜谁。
林蓉眨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这人跟她哥一样,真是狡猾极了。
历经坎坷的麻将局,最后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散了。
四人下了楼,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雨。
看着雨势越来越大,已经有不少宾客离席。
郭文行挂心剧组那边,说要先回去看看。
詹海洋和周靖云也跟着他一起,找了林华盛告辞。
詹海洋上车时,脑子里还在忍不住回想刚才的麻将局。
本来还想拉着周靖云问问,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好用。
一回头看见周靖云双手环胸,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脸上的眼镜片,由于从户外寒冷的冬夜一下进入到开着暖气的车内,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样的周靖云,突然让詹海洋觉得很有距离感。
比刚才那个在二楼,走到他身边说“有什么后果,我也一起担着”的人,看着冷漠多了。
詹海洋的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不敢出声打扰他。
他早就知道,周靖云和他的队长不一样。
他的队长也是一个会冲到队员们前,说“出了事我来担着”的人。
但队长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队长对队里的每一名队员,都是有感情的。他把大家当做是家人、兄弟。
但周靖云明显没有那么多感情。
他会护短,更多的是出自于责任和理智。
因为他是大家的老板,所以他会在恰当的时候站出来维护自家公司的艺人。
就这么简单而已。
詹海洋吞回了要说的话,默默地把视线转向窗外。
A市的冬天很冷,气温已经报到了个位数。
现在一下雨,就显得更冷了。
这些天,他天天跑医院,看到市区里很多绿化带里的植物都已经光秃秃了。
但德裕山庄的山路两旁,绿植依旧郁郁葱葱。
也不知道林家是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来维护。
冷不防的,周靖云突然开了口。
“林家的事儿,你看出来了吗?”
詹海洋转头。
周靖云姿势丝毫没变,双眼依旧紧闭,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詹海洋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林家二叔显得很紧张的样子吗?”
周靖云的双眼立刻睁开,黑眸里没有半丝倦意。
他薄唇微微扬起,“你看出来了啊。”
詹海洋瘪瘪嘴,周总用这种语气夸他,真是让人听了也高兴不起来呢!
林华茂表现的确实是着急了一些。
他不像是在担心父亲的病情,而是纯粹的惊讶那个瓶子会裂。
詹海洋疑惑地回忆着,“他好像还挺害怕瓶子裂的?”
周靖云大概是没想他会观察得这么细致,冲着他扬了扬眉毛。
“还有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好像有点——遗憾?”
遗憾瓶子裂了,遗憾事情就这么容易被解决了。
詹海洋没有再说下去,惊讶地看向周靖云。
难道,这个瓶子的来历和林家二叔有关?
“我们要不要跟小师妹和她哥说?”
小师妹?
周靖云轻嗤一声,“你戏都杀青了这么久,怎么还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詹海洋一愣。
万万没想到,周总在这么件重大的事情里,为什么要提取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来批评他?
他讷讷地答道,“整部戏不是还没杀青吗?”
林蓉每次见他都喊五师兄,他自然也回一声小师妹咯。
但,这很重要吗?
周靖云却跳过这个问题,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
“你这么个小呆瓜都能看出来,林家人还会不知道?”
说完,他就头一偏,只留一个线条无可挑剔的侧脸给詹海洋。
林家一个从小娇养着,任其自由发展的小姑娘,都能那么快就看出他在让牌。
林华盛也只是面上看起来和善好讲话而已。
要是谁真的嫌好日子过久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话,就等着被收拾吧。
不过,小呆瓜的运气是真好。
林家这事,就算没有他一样能解决,但现在却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詹海洋瞪着周靖云的后脑勺暗自生气。
好好的,怎么突然骂他笨?
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心里成百上千个心眼儿啊。
一路两人没在说话,詹海洋侧头看着窗外的景物逐渐熟悉。
A市人似乎都爱晚睡,临近深夜,街道上依旧热闹。
汽车已经驶进市区没多久,突然渐渐停了下来。
詹海洋侧头看了一眼前面。
竟然是堵车了。
老城区这段路最容易内涝。
积水不浅,人行道上都有些路面泡在了水里。
全程安静没说话的司机朝前张望了几眼,开口询问周靖云。
“周总,应该是前面有些底盘低的汽车被拦着了,不敢开过去。”
“我们要不调头,绕点路回去?”
周靖云皱了皱眉,A市的内涝问题一直为人所诟病。
可能之前降雨降太大,又有落叶树枝等杂物堵塞了下水道。
这么晚了,不会有清洁工出来清扫的。
也就是说,这个积水很可能没这么快被排掉。
与其等在这里,不如绕点路,可能还更快。
周靖云刚要点头,就听到身边青年抢了话。
“不用麻烦了,我去把堵塞物清一下就好了。”
詹海洋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丝毫没有留给周靖云劝阻的时间,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周靖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说他去做什么?”
司机听着老板拔高的声调,目送着身上仅穿着衬衫的青年,没有半分犹豫地冲进寒冬深夜里。
他有些怀疑地重复了一遍:
“他说他要去清堵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