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白子画身边凑近一看,师父手里的书居然拿反了!
方才孩童的她刚一提出下殿的请求时,她就发现桌后人看书的手没动了,直到小丫头沮丧离开,他都没变过动作,这会儿一看,果然有异。
她眼珠子转了转,一下坐到书桌上,撑着下巴笑看他。
“师父?”
“子画?”
“白白?”
“尊上?”
……
花千骨把对白子画所有的称呼都喊了一遍,一边喊一边紧紧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可不管她怎么变换状态喊,白子画始终跟没听到一样。他放下书,疲惫地伸手揉揉额头,表情很是不解和苦恼。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觉得头疼,明明昨晚彻夜打坐,修炼上更是一点问题都没出,可就是莫名的烦闷,尤其一看见蹦跳活泼的小徒弟,心中竟时不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小骨依旧是包子头大眼睛的模样,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似乎她不该是这样,但具体该哪样他又说不上来。
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闭眸缓了片刻,起身往屋外走。
如今的情况看书是看不成了,倒不如去找师弟问问,他一向活得自在通透,也许能解答他的疑惑。
透明花千骨琢磨片刻,赶紧跟上。
笙萧默正翘着二郎腿躺榻上悠哉喝茶,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见白子画忽然到访先是愣了下,随后茶杯一放起身。
“师兄?你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不处理公务?”长留山每日的公务可是不少啊。
白子画看他一眼,径自走到一边坐下,笙萧默也赶紧跟过去,打量他片刻后问道:“是有公务以外的事?”
自家掌门师兄向来淡泊,鲜少出现愁闷的神色,今天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绝不会是修炼上的事。
果然,白子画开口了。
“最近我时常头疼,晚间的时候还会莫名烦躁胸闷,你帮我看看可有问题。”
笙萧默一惊,“头疼胸闷?!”不会吧,师兄成仙已千余年,只要修炼不出问题,怎么可能生病?
他眉头一皱,拉过白子画的手就开始诊脉。
白子画任他查看,末了静静看他,“如何?”
笙萧默摇了摇头,愁着一张脸缓缓坐下,“师兄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大病小疾,怎么也不该头疼胸闷啊!”他看了白子画半晌,觉得还有一个可能。
“师兄你每天忙门派里的事,不如最近先歇歇,休息好了再弄吧。”
掌门师兄修为高深,外界已然将他神化成了无所不能的神,说到底也只是个不一般点的人罢了,适度休息也是不能少的。
白子画淡淡嗯了声,本想再就小骨的事问问他,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心思,他在销魂殿又坐了会儿,一刻钟后离开了。
笙萧默倚着门边看人飞走,心里止不住纳闷。
掌门师兄到底怎么了呢?身体的事他帮不了他,可为何看他模样好似还有别的愁事?师兄这样淡泊无欲的人竟然也能有心事,真是怪哉。
*
白子画一回去就进了静室,透明花千骨本欲一起,但想起绝情殿里另一个孩童版的她,顿时眼珠子一转。
小花千骨正在准备沐剑节用的东西,小指头掰来掰去,半晌后总算凑齐了,她把东西全部装进墟鼎,随后又欢欢喜喜拿出《七绝谱》,打算下午学道新菜式做给师父。透明花千骨闷不吭声看了全程,瞧着小丫头眉眼间掩不住的兴奋劲和愉悦感,忽然有种对镜自照的感觉。
只不过,她上一次这么费心热乎给白子画做吃的,还是前生的事。
在这个梦境中,包括白子画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无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都得不到半点回应,是以她干脆从墟鼎里掏了个贵妃榻出来,一人一榻百无聊赖地悬在空中看孩子样的自己机灵又不失手巧地学菜做菜。
一转眼到了下午,小花千骨照常端着饭菜到偏殿,随后满宫殿找神仙师父。
“师父,吃饭啦!师父师父!”
“师父!师父!”
.......
第十声师父过后,白子画总算出现了,小丫头看着白衣仙人携一身清冷气息缓缓而来,仙姿卓然,清隽无双,眼里崇拜的小星星都快现出形了,她伸手揉了揉红红的脸蛋,哒哒哒给白子画拉开椅子,狗腿得不要不要的。
“师父请坐!”
透明花千骨扶额转头,实属没眼看。
白子画看她一眼,拂袖坐下了。
饭桌上,小徒弟熟稔地盛饭布筷,白子画默然接过,却迟迟没开动。小徒弟紧张地咬着筷子,小脸显而易见的忐忑。
“师父,是不是今天的菜色不合你的口味?要不,小骨再重新做一道吧!”说着,就要端走桌上的天青炒竹笋。
这是她今天新学的一道菜,前后尝试了好几次才做成现在这样,师父喜吃清淡的,每顿也只吃一点,她原想给他个惊喜的,可现在却.......
小花千骨心下酸涩,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嫩生生的小手还没碰到盘子,忽而被人挡了回去,白子画抬手夹片竹笋放入口中,认可地点头。
“新菜做的尚可。”
小徒弟虽没说,但刚坐下时眼神总往竹笋上瞟,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她新做的,好在味道还不错。
小骨在厨艺上的天赋,确实很强。
小花千骨原以为他不喜欢吃,没想到非但吃了还予以了这么高的评价,当下乐了。
神仙师父鲜少夸人,偶尔称赞某个人也都是七分肯定三分鼓励,一句“尚可”简直就是“不错不错”的代名词!想想挖笋时弄伤的手指,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来自师父的夸奖太难得了,呜呜~
从第一次陪小徒弟用餐开始,白子画就教她“食不言寝不语”,故而小花千骨从始至终都在安安静静扒饭,上午的时候糖宝被十一师兄拿糖葫芦忽悠出去了,晚饭自然没她的份,偌大一个屋子只剩下了师徒二人。
白子画吃着吃着,熟悉的怪异感再次袭上心头,他看眼愉快扒饭的小徒弟 ,眉头缓缓蹙起。
明明小骨就是在规规矩矩吃饭,可他总有些不适应,似乎饭桌上的小徒弟不该这么安静和拘束。
他想了想,忽而开口道:
“小骨,你不是说今晚想下殿玩吗?为师与你一起吧。”
小花千骨一愣,不可思议地看他,“师父你改主意了?”
师父大人居然答应陪她下殿玩!她没在做梦吧?!!
越想越觉得惊奇,她悄悄拧了把自己,顿时疼的倒抽冷气。
白子画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是一阵无语。他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你先好好吃饭,一个半时辰后为师与你一道下去。”
闻言,花千骨欢呼跳起,随后拿起筷子就猛扒饭。
师父要陪她一起呢!她得快些吃完去收拾收拾,之前那些都是送给十一师兄和轻水他们的礼物,送给师父的她定要好好准备准备!!!
想到自家师父会陪自己一起过节,小花千骨那个激动呀,心都要飞起来了。
另一边。
白子画径直回了寝殿,一杯茶尚未喝完,忽而皱眉起身进了内室。花千骨始终扮演着小透明的角色,见人抱着一个小木盒出来,顿时好奇。她几步凑上前,等看清盒中的东西是什么时,彻底僵了。
前世仙魔大战之前,她曾和东方一起去救小月,路上却被北斗七星君拦住,关键时刻他们拿出一个似玉非玉的石头,而后石头变大,将她和东方足足困了好些天。她依稀记得那个石头上写有古老神秘的朱砂经文,越是用力去推便压得越重,只有她真气不足时才能勉强轻上几分。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刻意吗?
他修仙千年,资质和见识远非她能比,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明了她的情意后仍旧用自己充作牵绊她的武器,让她哪怕身怀毁天灭地的妖力也不能随意使用,处处受制,处处顾虑。这镇魂血石,便是他专门为东方准备的了。
看着眼前人淡漠的眉眼,注意力移至那殷红的掌门印记上,花千骨忽而发觉:他似乎真的没心呢。
在一场爱情的追逐战中,先动心的那个人往往会最先失去主动权,反观被爱的人,基本都是有恃无恐的存在。他们享受着另一方给予的关心与爱护,知道自己是对方的珍宝,故而尽情提出自己的要求,表达自己的一切喜好与愿望,只因另一方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他们。
白子画是她的师父,是她前生最爱的男子,她给了他恃宠生娇、肆意而为的底气,故而他既能以师父的角色劝她回头,逼她受降,又能在爱她和杀她的两种情绪中来回切换,一边失望于自责她的迷失受苦,一边不推不拒享受她给的一切特权和优待。
从头到尾,都是她给的他伤害她的底气啊。
不想再看那块石头和石头的主人,花千骨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夜晚很快来临,小花千骨一路小跑,总算赶在活动开始之前到了。糖宝跟个小炮弹一样射进她的怀里,锤着她的小胸脯抱怨道:“骨头妈妈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我爱吃的糕点都快被人抢光了!”
花千骨咧嘴哈哈一笑,“哪里光了?我看十一师兄那明明还提着两包。”
转头看眼笑看着她举起双手的落十一,糖宝愤愤抱胸。
“哼!他不让我吃糖葫芦,是坏人!我才不要他的糕点!”
落十一苦涩一笑,脸都垮了。
他那不是担心糖宝吃多了长蛀牙吗?这也有错?
花千骨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动片刻,伸手将糖宝塞进落十一怀里,后者连忙接住。
“今晚师父要和我一起过节,我没法跟你们去玩了,十一师兄,糖宝就交给你啦!”
轻水眨了眨眼,下一刻瞬间惊住,“什么!尊上也过沐剑节?千骨你怎么办到的?!”
火夕和舞青萝也兴奋,“看来,千骨你这掌门首徒颇为受宠啊!我们待在长留这么久,还没见尊上参加过沐剑节的!”
“就是就是,千骨你可真乃神人!我大写的佩服!”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问着夸着,花千骨正红着脸应付,脑中突然响起白子画的传音。
“小骨,好了吗?”
师父在催了!花千骨眼睛一瞪,慌忙告别众人,忐忑又激动地赶去白子画所在的地方。
站在不远处的霓漫天见状,不屑轻哼:“跟自己的师父过个节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
小花千骨紧赶慢赶,总算在半柱香内和白子画汇合了,后者看眼她额上的汗水,不轻不重地教导:“速度比起之前有些慢了,还需多练。”
花千骨顿时丧丧。
她成为掌门首徒才四年多一点,修炼上不说顶尖,但好歹也成了同辈中的翘楚,奈何自家师父眼光太高,隔三差五抽查她的功课,刚刚又故意不让她御剑过来,愣是用跑的。就这,他还不满意。。。
掌门首徒的名头果然不是白占的。
白子画没想继续打击她,转头看眼灯火通明的长留山,步子一动往下走。
“长留沐剑节历来有提灯游山的习俗,你去大殿前选个合心意的灯笼,待会儿一道去游山吧。”
花千骨忙不迭点头,笑嘻嘻跑前面去了。
不管师父会不会陪她参加所有的活动,但能参加一个是一个啊!她别的不多求,开心就好!
小花千骨正喜滋滋想着待会儿玩什么,殊不知另一个成人版的她也在往这边来。
透明花千骨心事重重走在长留山上,脑中依旧闪动着镇魂血石的模样,她心绪有些乱,又一直找不到梦境的突破口,于是刻意避开远离绝情殿的两人单独找了个地方待,这会儿山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她离开先前站的凉亭选了条小道往后山走。
长留除却最有名的三尊宫殿外,另有数不清的各色小岛浮在主岛周围,她先前待的地方是千万小岛中离绝情殿最近的一个,而这会儿要去的,是可以直接飞向最高一座浮岛的后山。
后山是整个长留地势最陡峭最少人去的地方,在那里她可以纵观大半个长留海,借着海风助力登临最高浮岛。
前世白子画虽对她严,但鲜少搭理修炼以外的事,故而她常常这跑哪跑,在绝情殿的五年里更是将长留大大小小的浮岛逛了个近四成,太远的飞着费力,太高的又有仙气保护,不易攀登,而那最高一处浮岛的样子,她至今没见过呢。
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花千骨缓缓走着,碰见前面有人走来也是眼都不眨地迎上去,而后径直穿过,这种毫无阻碍的状态让她在长留山畅通无阻,甭管遇见什么都不需担心。
路上经过殿前广场,她脚步一滞往人群看去,在那里孩童版的她正对着一众灯笼挑挑拣拣,一会儿看看鱼儿灯,一会儿瞅瞅兔子灯,再然后举着个松鼠灯上看下看,小模样纠结的不行。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画面,发生在她成为掌门首徒的第四年。
所以,这个梦境的时间是在不幸发生的前一年?
花千骨眼眸微动,转头看向广场边际的一角。
白子画正等着小徒弟选灯回来,像是忽有所感,他转头看向人群那处,却见一方红色裙角消失在了清一色纯白的人流中。可仅是那一瞬却让他心脏巨震,半月来的疑惑不解像是有了求解的契机,等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早先于头脑迈了出去。
小花千骨欢欢喜喜拿着灯笼跑过来,原地却根本没有人,她疑惑地找了一圈,严重怀疑师父是不是临时有事又回去了。
她看眼远处的绝情殿,暗叹师父事多。
刚刚确定下梦境发生的时间,花千骨边走边思考,走着走着却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她警觉转身,却除了漫山遍野的植被外再无其他。
是她感觉错了?
自己对于这个梦境而言是个外来人士,梦境中人自然看不见她,她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花千骨甩甩头,继续往前走。刚走没几步,一道冷光忽然打来,她眼瞳猛缩,双臂一展后弯下腰。
凌厉的白光擦着她的面颊飞过,砰一声把她身后的百年老树打断了。
“……”
冷风吹过,白子画悬空而立,夜风拂过他长及膝的头发在背后狂舞,流转着云纹的白袍猎猎作响,他无波无澜地看着她,轻启薄唇。
“你是何人?私上长留有何目的?”
能躲过他的一击,可见修为有成。只是她既没穿弟子常服,身上也没有旁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面孔又生得这般美艳,若是长留中人,他没道理不记得。
白子画不动声色打量她,心下各种猜测。
花千骨直接愣了。
他问她是谁?
说她私上长留?
他能看见她?!
天!她不就一下午没跟着吗?怎么一来就给这么大个惊吓?!这梦境已经开始变化了不成?
反正,花千骨是不知道了。
她看眼面无表情的白子画,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进入他的梦境是为了救他,可相应的她也不能自报家门,直接说自己是外来的啊!否则若他的心念发生了震荡,这个世界就崩溃了!
要想平安完整的出去,只能是在不告诉他真相的情况下让他自愿跟她走,可聪慧清冷如这个男人,真有那么容易?
花千骨表示压力山大。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捏造个身份的好。
微微一笑,她抬手行了一礼,既礼貌又不失身份地道:
“我是个久未出世的散仙,行到东海时被一股风浪卷进了海里,醒来时身处一个潮湿明亮的山洞里,寻了半天没找到来路,不得已就顺着巷道走了上来,方才知道自己所处是长留仙山。本想离开的,却不想被上仙发现了,实在抱歉。“
前世她常和糖宝下殿玩闹,某次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条连通长留山和东海的地下山道,其内长有许多年逾千载的天然水晶,有些还带着浩渺的仙气,可想而知存在了多久。他只管去查,反正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啧,温柔体贴的枕边人一秒变身冷冰冰的上仙师父,花千骨都有仰天长叹的冲动了。
上天真会折腾人!
白子画听完她一番话,敌意稍减,他缓缓落到地上,和花千骨之间隔着三五米的距离。
花千骨如今的模样自然是长大后那样,一双眼睛也是区别于普通人的紫色,只不过由于魂魄不全的原因,她眼中的紫淡了些,白子画一对上那双眼睛,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两人早便熟识。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淡声道:
“既然知道来错地方了,那现在便离去吧,我只当没见过你。“
花千骨心底呵呵两声。
她要是走了,谁还来救他?当她没事儿跑梦境来玩的呢?
竟然不记得她了,好,很好。
理了理绯色长袖,她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与白子画道了声“多谢”,而后当真转身欲走。
刚走到山崖边上,身后果不其然响起他的劝阻声。
“等等。”
嘿嘿,还不是舍不得她?
花千骨嘴角微勾,转身时依旧一副微微笑着的和善样。
“上仙还有事?”
她现在的人设是散仙,只要不是万儿八千年没出过洞府,怎么也该听过“白子画”这三个字的,称他上仙并不为过。
白衣仙人看她片刻,忽而开口:“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女子,他总觉得很不一样,那种感觉甚至比与小骨相处还要舒适自然,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丢失过记忆。
可明明他的记忆向来完整,怎会忘记重要的人。
再者,放眼六界也没几个能被他视作重要的。
这个女子,很特殊。
花千骨听他问这句,感觉火气都上来了。
是不是见过?他们床都上过了还不算见过?!
她实在怀疑白子画究竟是怎么把自己陷进梦里的,难道他潜意识里最喜欢做小徒弟的她?最喜欢她给他做饭?
花千骨很憋屈。
“不瞒上仙,小女子修炼几百年了,这是第一次来长留山,若要说见过,许是某次远远观望过尊上与人交谈吧。”
仙界喜欢师父的女子数不胜数,她就勉为其难当当某个痴恋不得的苦情女吧。反正前生的她也是爱而不得。最重要的是,她了解白子画,知道态度冷傲的情况下更不易接近他,要么单纯如小兰花,要么提前树立起她喜欢他的形象,后面才好想各种办法混到他的身边去。
那样,她才有可能将人拐走。
果不其然,花千骨这句话出口,白子画瞬间皱了眉,虽说面部变化不明显,但花千骨前世今生与他纠缠那么多年,怎么说也算举案齐眉了,上至动作下至表情,可以说了解的透透的,他那点动作还能瞒得过她?
简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