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只觉得手里有清凉的触感,一看,一把刀在自己手里,苏眠没想到夜溟说的解决办法是这个,给她赔命。
那刀尖和夜溟腹部之间只是咫尺的距离。
苏眠的手要松开,夜溟大掌覆上来,不准她放开。
“阿眠,孤的命给你。”
说完握她的手,把那刀尖抵在自己腹部,苏眠听到刀剑刺入肉的声音,噗嗤一声的闷响。
苏眠心里一跳。
他…他就着自己的手真捅自己。
苏眠将眸子从芳菲的桃花转到夜溟脸上。
他还是金质玉相的样子。
此刻眸子里有铺天盖地的偏执和疯狂之色,那眸子幽深,乌沉沉一片。
眼看那刀尖越捅越深,苏眠手都在抖,“夜溟,你疯了。”
卫七和卫影站在一旁,看到太子拿一把刀递到苏眠手上,他们两人心提到嗓子眼,吓死了,要过来,被夜溟剜了一眼,两人止步。
“阿眠,你是因为梦到前世的场景才会躲着我,也是因为前世的事情屡次拒绝于我,我们今天把事情说开,把这个隔阂说开,好不好?”
苏眠想后退,被夜溟禁锢住。
苏眠:………
“太子殿下想干嘛呢?”
“孤欠阿眠一条命,阿眠只管讨回去,孤绝对不躲,只是阿眠答应孤,孤把命赔给你,你捅完以后别不要孤。”
苏眠看着夜溟满眼偏执之色,那黑沉沉的眸子里是卑微的祈求。
卑微?
他那样耀眼、那样桀骜、那样睥睨天下,痞气不羁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别人对他顶礼膜拜,他从来不需要对任何一个人卑微。
他是太子,他权势滔天,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从未见过他眸子里有这样卑微的神情。
“夜溟,你疯了。”
“嗯。阿眠不理我,我会更疯。”
苏眠无语了。
“太子殿下可知诛杀当朝太子该当何罪?这可是要诛九族的,我那么爱我外祖一家和我大哥二哥,我可不想他们为了我被砍头。”
夜溟立马看向卫七“去拿纸笔来。”
卫七战战兢兢,瑟瑟发抖,“阿眠姑娘,手…手下留情啊。”
别冲动啊。
夜溟剜一眼卫七。
卫七立马闭嘴。
说完夜溟又看向苏眠,“孤会赦免他们,不会让他们受牵连。”
苏眠:………
“太子殿下先放开我的手。”
她要是真捅了,被皇帝知道,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夜溟没放。
苏眠:“………”
“太子殿下是觉得自己命大?我要是真捅了太子殿下,把太子殿下捅死了,太子殿下又打算找多少个高人,求多少世和我在一起呢?太子殿下不怕自己死了以后,我和旁的男子海誓山盟,结为夫妻?”
夜溟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握住她的手都用了力。
“阿眠不能嫁给旁人,只能嫁给孤。”
夜溟一激动,身子向前倾了些,那刀尖刺进他的腹部更深。
噗嗤一声。
苏眠朝刀尖看去。
那刀已经没入一寸,染着猩红。
夜溟却顺势握住苏眠的手,一寸一寸朝自己腹部使力。
眼见没入的越来越多,苏眠心狠狠的狂跳。
“夜溟!你…是真的不要命!你个疯子!”
苏眠看着那猩红慢慢浸出来,染红整把刀,也染红她的手。
她立马慌了。
她赶紧喊卫七和卫影,“还不把你们殿下拉开,你们要看他被自己捅死在这里?”
夜溟的手还握着苏眠,“不关……阿眠的事,是孤……是孤的错。”
苏眠没什么好脸色,“夜溟,你给我放手,你闭嘴,你再不放手,我以后永远不理你了,我马上就走。”
夜溟这才松开手。
苏眠松开手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夜溟抿抿唇,不敢说话了。
见她眸子里真切的担忧之色,他又软了声音,“不碍事,我不疼。”
苏眠简直想骂人,“太子殿下是嫌自己命大是吗?殿下现在可是有僵尸影的人,你真的是…”
“阿眠,别生气。”
卫七和卫影看见夜溟扶着苏眠的手拿刀捅自己,简直就惊呆了。
桃树下刚好有一张木椅子,苏眠将他扶着坐下来,等卫七将药拿来,苏眠蹲下来,帮夜溟将剑拔出来。
“把外袍脱了。”
夜溟见苏眠生气,也不敢说话,乖乖的把外袍脱下来,里面的雪色里衣全部染了红。
苏眠深呼吸一口气,真是觉得自己遇到疯批病娇。
她将他衣服解开,露出他壁垒分明的腹部,右下腹被刀捅开一个口子,苏眠生气。
这下伤口也不给他看,她看向卫七和卫影,“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帮你们太子止血。”
夜溟见苏眠生气,声音小小的喊了声,“阿眠,你帮我吧,卫七和卫影大老粗…”
苏眠懒得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干脆转过身。
卫七和卫影也恳求的看向苏眠,“阿眠姑娘,还是你帮太子殿下包扎吧。”
“你们两不上就让你们殿下伤口被风吹,流着血。”
夜溟抿抿唇,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慌乱无措。
他又可怜兮兮喊了声,“阿眠。”
“太子殿下还是喊我苏眠好了。”
夜溟:“……”
“我就要喊阿眠。”
苏眠真是被他气得狠了。
“太子殿下当时在元国僵尸影和尸毒发作,差点死了,是我救了你,现在好不容易将赤胭脂从殿下体内拿了出来,养成现在模样,太子殿下还是惜命吧,我一介草民,可担当不起刺杀太子的罪名,外祖和外祖母会担心我的。”
夜溟看着那把掉在地上的刀,染着猩红,刺眼。
“那阿眠可是原谅我了?”
这时候卫七拿来纸笔来,夜溟没接,而是看着苏眠。
“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殿下何必还那么执着?”
上一世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这一世她可不要重蹈覆辙。
“那阿眠可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夜溟眸子灼灼锁住苏眠。
苏眠觉得自己要是抬头,能被他眸子里的灼火点燃。
这个偏执的男人。
“我考虑一下吧,殿下先放开我。”
夜溟果然放开了她。
“殿下是太子,是东宫储君,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心系天下苍生,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以后可别再拿一把刀出来给我让我捅你,怪吓人的。”
夜溟知道自己欠她一条命,这是他想到最直接的办法,他给她陪命,才能消除她心里的顾虑。
可这个时候的苏眠,虽然和他重逢了,可不是在同一个朝代,两人受不同时代的熏染,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不一样。
苏眠心里仍然在徘徊。
“孤都听阿眠的。”
苏眠是没什么心情再逛集市了。
苏眠斜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肯听才怪了。”
“阿眠晚上帮我换药,真的不疼。”
苏眠不想理他,“让卫七帮你换吧。”
“我就要阿眠换。”
苏眠转过身,抬头看他。
高高大大,宽肩蜂腰,睥睨天下的一个男人,脆弱起来也是会耍赖的,那句我就要阿眠换明显带着点无赖的味道。
“卫七他们糙汉子,处理伤口没个轻重的,肯定比不上阿眠。”
夜溟说得一脸的正经,见苏眠看他,他也看她,只是一看她,那眸子里星火滚烫,爱意藏不住。
苏眠干脆转脸,“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