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原本盯着手上的针筒看,这下忽然抬起头,幽沉的眸子里升腾隐隐的错愕,随后便是嘴角轻轻一勾。
随即暗哑的声音响起来,“是么?”
苏眠原本觉得没什么的,可和夜溟幽沉的视线对上,他眸子里暗藏点点燎原的星火特别灼人,她脸也慢慢烧起来。
可她还是点头,“嗯,是的。”
她是医生,给多少人打过这针,她在羞什么?
夜溟不也是患者之一?
夜溟曲起一条腿,两只手随意的搭在上面,五指修长好看,“我会配合阿眠,阿眠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苏眠再次俯身,伸手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另一只手照例放在自己额头上。
她的手掌微凉,带着柔软,覆在他额上。
她微微俯身,如丝绸的墨发自胸前垂下,扫过他的指尖,若鸿毛轻抚心尖,传入四肢百骸。
他瞬间身体紧绷如硬石。
夜溟原本靠着床沿,微仰着头,那凸出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还是很烫,现在就打针。”
“阿眠刚刚说的就是打针?”
苏眠已经站直,伸手讨要针筒。
夜溟看一眼她摊开的手掌,将针筒轻轻放上去,手指尖碰到她的掌心,一触即离。
“麻烦殿下转过身,趴着,这是最有效的退烧方式了。”
夜溟听到她的话,倒是掀开被子,很听话的翻过身。
他一双腿紧实修长,一张大床,他大高个,倒是占满了,“我为皇子时领兵打仗,也去过不少地方,从未听说过阿眠说的这种退烧方式。”
苏眠只得胡乱找一个理由,“殿下自然没听说过,这可是我在一本古老医书上看到的。”
苏眠将他的衣服往上一撩,瞧见裤头,还有那劲瘦的腰身,苏眠也没多想,伸手便将他右侧的裤头往下一拉。
夜溟顿时觉得臀部一凉。
饶是平日冷情如夜溟,此刻他耳尖也悄悄蕴了一抹红。
他眸子越发幽深晦暗,原本捏着枕头的手也稍稍用了力。
苏眠无意一瞥,不得不说造物者对夜溟真的是优待,这男人还有着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翘臀。
腰身比例很好,腿长得过分惹眼。
她收回视线。
苏眠手上动作不停,利落的将针套上针筒,然后开那瓶退烧药水,针尖放进去,慢慢向上抽活塞。
满满一筒药水,苏眠往上一推,有药水喷一些出来。
见夜溟陡然绷紧身体,以为他害怕,瞧见床边的桌子上放有一盒糖,她拿起一颗,放在他手上,“别紧张,没多疼,就像被蚂蚁咬一口,有些酸胀。”
夜溟盯着她给的那颗橙色糖纸包着的糖,挑眉。
她这是在哄他?
不过,他到底抿唇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丝欢愉,“我没说怕。”
战场上刀枪剑雨,再恐怖的伤他都受过,这他没什么可怕的。
他剥开糖纸,倒是喊了一声,“阿眠,过来。”
苏眠不知喊她何意,照旧俯身,水灵灵的眸子朝他看去,夜溟将剥好的那颗糖直接给她投喂。
奶白色的糖按在她浅粉色的唇上,她在错愕中张了口,糖滑入口中,甜味弥漫。
夜溟的指尖带着滚烫的热意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瞬间即离。
“阿眠不是喜欢吃糖么?”
桌子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糖就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苏眠将糖用舌尖推到腮边,雪腮被糖拱起一块,鼓鼓的,像藏食的小仓鼠,显得她很是娇俏。
夜溟看了一眼,另一只手抚了一下刚刚给她投喂的那两个指尖,低低一笑。
苏眠开口,“我那是怕你紧张,那糖是给你的啊。”
指尖上似乎还留着她唇上柔软得不像话的触感,夜溟自己伸手将那个装着糖的精致盒子拿过来,挑了一颗和她吃的一模一样的给自己剥开,丢进嘴里。
这才看向苏眠,“阿眠放心,我也吃了,没紧张。”
嘴里的糖和她吃的是一样的,夜溟却品出了别样的甜。
夜溟再次看了一眼那细长的针,别过眼,“开始吧。”
苏眠嗯一声,走到他腰部位置,先往要扎针的地方抹了些碘酒,夜溟只觉得有些凉意。
下一秒又快又准的将针扎下去,推动药水,再将针拔出来,拿棉花在扎针的地方按了一会。
这才替他将裤子提上,中衣拉下来。
“好了,殿下可以转过身了。”
“那么快?”
“就注射那么一点药水,自然快。”
夜溟转过身,坐起来,苏眠顺手拿起被子给他盖过来,“天气凉,注意保暖,我给殿下开了退烧药,一天三次,每次三粒。”
说完苏眠将药放在桌子旁。
夜溟拿过药瓶,拔开塞子一看,又是像之前一样精致的药片。
“好,我听阿眠的话,会按时吃药。”
见她收拾东西,以为她要走,药夜溟也不看了,倒是看着忙碌的苏眠,有点紧张,“阿眠要走?”
苏眠摇头,“殿下这发烧温度太高,我守到殿下退烧,若是不退烧,容易得脑膜炎。”
这些词汇夜溟没听过,“脑膜炎?”
“简单来说,就是容易烧坏脑子。”
听到苏眠要留下来,夜溟明显愉悦起来,“那阿眠饿不饿?我让膳房给你下厨,你想吃什么?”
苏眠将所有的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让卫小七吩咐厨房煮了两碗肉丝面,殿下要吃吗?不吃的话,给卫小七吃,再让他吩咐厨房给殿下炒两个小菜。”
和她一起吃面,那当然要吃了。
“好,那就一起吃面。”
夜溟唤来卫七,让他笔墨伺候,他答应她要找理由阻止夜尤今日攻城,他得部署。
他从不怕夜尤,要是硬刚,夜尤也不会是他对手,但他确实需要一个契机,置夜尤于死地,永远不能翻身的契机。
夜溟掀开被子,卫七将他玄色的大氅拿来要给夜溟披上,夜溟看过去,才发现苏眠的水青色织锦披风就在他的大氅旁边。
两个颜色搭在一起,竟然,别样的般配。
他唇畔的笑意又多了一些。
他披上大氅,走到案牍旁。
苏眠这才打量他的寝殿,很宽,有山水画的四开屏风,还有一张案牍,上面摆有折子,书籍。
苏眠知道他要下命令,商讨国家大事,赶紧找个理由回避,“我去院子看雪。”
夜溟刚想说不必回避,她已经拿起自己披风披上,在系带子了。
“觉得闷的话,阿眠可以在府上四处走走,把护手的暖炉拿上,莫走远,面准备好了。”
说完他朝她走过来,还是抬手给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