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看了一眼,“小伤,不碍事。”
苏眠挣脱他的手,有点生气,“你觉得这是小伤?刚刚为什么故意把受伤的手臂藏起来不让我看见?”
说完苏眠满脸严肃的看向夜溟,“我必须要告诉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因为殿下身上的尸毒和僵尸影还没有被完全的根治,会影响殿下的造血功能,很可能殿下受伤了伤口很难愈合,到时候血小板很低,会有生命危险。”
苏眠可不是危言耸听,这是真的。
这个朝代没有先进的输血等医疗手段,一旦血小板低,不能造血,他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见苏眠还像往日那样训斥自己,夜溟也停下来,转过身,面对她,狭长的眸子深邃看她,“既然阿眠那么担心,那就去帮我包扎伤口,我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呢。”
苏眠不说话,倒是停下来,从自己兜里拿出一瓶药,踮起脚尖仔细看了一下他的伤口。
箭很锋利,他胳膊被划得很深,皮开肉绽的,血还往外冒,因为穿着黑色的大氅,血润湿了袖子也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流了多久。
苏眠语气难免有重了些,“太子殿下管这叫没有事?殿下是真不怕自己手废了?”
夜溟抿抿唇,看着小姑娘踮起脚尖一脸担忧的样子,他就是不想她自责刚刚才把受伤的手藏起来的。
“停下来,我先帮殿下止血。”
夜溟很听话,乖乖停下来,就是见她发脾气,他有点手足无措。
看到夜溟停下脚步,跪一地的将军和士兵:太子殿下也有那么听话的时候?这是哪家的姑娘,能那么准确拿捏太子殿下?
夜溟瞧见苏眠腮帮微鼓,他眸色越发幽深,声音也放柔,“别生气,我当时不是怕你有危险吗?我都听阿眠的。”
见她踮着脚尖怕她累,夜溟微俯身到她面前。
见他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一张脸轮廓深隽,狭长的眸子里都是无辜,脸还那么好看,还是为了给她挡箭。
苏眠到底也心软下来,给他伤口小心翼翼的撒上药。
然后盖好瓶盖,懒得看他,自己往前走了。
夜溟摸摸鼻尖,跟在她身后。
自己说错话了?他能有什么错,只是想多跟她待待。
卫七和卫影对视一眼,去请宁清、宁琬和月半边。
从刚刚的地方到军营,要走一段山路,卫七和卫影为了让苏眠和自家太子殿下两人有单独相处的空间,愣是将宁清和宁琬他们往另一条路带。
苏眠走在路上,看着远处的高山,忽然思绪万千。
夜溟见她沉默,追上她,和她并行,“是不是困了?要不然睡一觉再回忠义侯府?”
还睡一觉?
她是疯了吧才会睡一觉?
苏眠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问他,“伤口疼吗?”
夜溟摇头,“不疼,若是那箭伤到了阿眠,我会心疼。”
……
这家伙。
“太子殿下能不能好好说话?”
夜溟薄唇抿了抿,“我说的是真的,阿眠,你都救了我那么多回了,我救阿眠一回,阿眠还凶人。”
……
苏眠实在难以将眼前的人和传说中狠翳冷情的夜溟联想到一起,这话说得还怪委屈。
“我那是凶你?我是让殿下惜命,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在你身边救你,毕竟每次殿下都挺能折腾的。”
夜溟被说中,也不好意思起来,“那阿眠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么?”
苏眠瞥他一眼,很是笃定,“自然是不能。”
夜溟听到她回答,心沉一瞬。
怎么就不能了?
说话间到了营地,夜溟走向其中一间帐篷,守在门口的士兵立马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随后撩开门帘让冷溟和苏眠进去。
一进到帐篷,暖和多了,冷溟便问,“阿眠想吃什么,面条还是米饭?”
“面条,要是有肉丝的话,放点肉丝,没有的话,就吃清汤面。”
说完苏眠立马补充,“要大碗的,谢谢。”
夜溟立即让卫七进来,“去抓只野鸡。”
卫七暗暗叫苦,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野鸡?
鸟都没一只。
他刚想开口,被夜溟一记眼神看过阿来,卫七立马回答,“属下一定抓到一只又肥又大的。”
夜溟满意。
挺懂事。
卫七一出来就拉上卫影,“跟我一起去给阿眠姑娘抓鸡。”
卫影:……
太子殿下这别样的浪漫啊。
苏眠想到自己两次骗他银子的事情心里忐忐忑忑。
苏眠一路可是看了的,这部队屯在这里应该是花了很长时间,军粮供给方面应该是挺紧张的。
毕竟那么多人呢。
“殿下要养那么多人呢,平时我给看诊,还给那么多诊金?”
夜溟终于又笑起来,“阿眠担心我没银子付诊金?放心吧三十万大军我养得起,跟我在一起,阿眠永远不需要为银子担忧。”
苏眠:……
“谁担忧你银子了,我就随便问问。”
苏眠在一张简易的桌子前坐下来,本想给自己斟一杯茶,卫六在外面请示,“殿下要不要热茶?”
“送进来。”
苏眠喝了茶立马要给夜溟看伤口,“把衣服脱了,我看下伤口。”
这下夜溟没犹豫,这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练出了完美的肌肉线条,这次脱得毫不拖泥带水。
这家伙巴不得苏眠喜欢上才好。
他先将大氅脱下来。
里面是一件降红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有繁复的花纹,料子是上等的天蚕锦,将他身体硬朗的线条勾勒得刚刚好。
手臂上的衣衫已经被箭刺破,那只受伤的手臂已经动弹不得,所以解这件降红色长衫时,夜溟格外的吃力,实在不好操作。
苏眠背对着冷溟拿出止血药和绷带,再转过身时,看到夜溟非常笨拙的在脱衣服,甚至向她投来求救的目光,“阿眠可不可以帮帮我?”
苏眠调侃他,“你是太子殿下,我能说不?”
况且,他是帮她挡的箭,不就帮忙脱个衣服看伤口?
夜溟只是眸子掩映灼色,看她。
苏眠将手上的药放下,走过去。
夜溟腰间系了白玉带,要脱这件衣服就必须要解白玉带的扣子。
苏眠敛眸在他腰腹看了几息,不太懂这玉带的结构,和现代的皮带不一样。
她手搭上去。
水红色的蔻丹昳丽,几乎是她搭上夜溟腰带的瞬间,夜溟全身瞬间绷起。
要命。
呼吸发紧。
喉咙发干。
他敛眸,看着她染着蔻丹的小手生涩游移在他白玉带上。
他眸色幽深。
苏眠手在上面按了几下,没什么反应,试了几次,不得要领,她暴脾气上来,“有刀么?”
夜溟:“?”
“要刀干什么?”
“这玉带解不开,拿刀砍了。”
哈,还真是有脾气。
夜溟唇角勾起,牵过她的手,按上去,慢慢移到腰侧的卡扣,稍用力按着她的手,“我教你。”
这下啪嗒一声,玉带应声而解。
他锦袍散落,玉冠束着的发也垂下来,一下多了些慵懒的意味。
苏眠瞧着那根掉下去的玉带,弯腰捡起来,定定看了几息,将它放在桌子旁。
然后去给他解衣衫,伤口和衣服已经粘连在一起,若是不注意会撕开伤口,造成二次伤害,所以苏眠屏气凝神,全神贯注。
全然没发现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她的手在夜溟的胸前和背后游走,她敛着眸子,卷翘的羽鸦一直覆着下眼睑,因为太专注,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她的指尖像燃烧的火焰,每到一处,都带过一片灼意,窜进夜溟的四肢百骸。
“有剪刀吗,让卫六拿一把剪刀来,伤口和衣服沾在一起了,我得把衣服剪了,天气太冷,不能再脱了,等下会着凉。”
卫六就守在外面,自然听到了,立马去拿剪刀。
苏眠成功将那件红色袍子脱下来,现在冷溟里面只剩一件中衣和稍薄保暖的里衣。
苏眠走去架子旁将他大氅拿下来给他披上,“手按着衣服,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