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看到易了容的卫七,也不明所以,人她没见过,自然也不认识。
好在卫七也开口了,双手捧过那捧芍药,递到苏眠面前,“苏姑娘,我家冷公子送的及笄礼,愿姑娘往后日子,若这芍药花,独绽灼灼,万事顺遂,公子还说,姑娘笑起来纯稚无忧能让人忘却烦恼,愿姑娘永葆笑颜。”
卫七昨晚上听到自家殿下让他给苏姑娘传达的这话,当真把他震惊了一会。
这……
漠然沉翳、过万花丛却从不沾身的太子殿下竟然能说出哄姑娘开心这般文绉绉的话来?
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啊。
他当时见鬼一样看着夜溟。
夜溟被他铜铃似的两眼盯得发毛,倒是沉着得很,“怎么?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
卫七傻呼呼的问,“那个,殿下可是,可是喜欢苏姑娘?”
夜溟当时正在泡茶,动作顿了顿,“她不是救了我吗,姑娘家及笄礼毕竟只有一次,现在也不是在夜国,我没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她,给她送两句吉祥话也是应该的。”
是么?
啧,之前在夜国,杨妙那女人及笄,当时你还是太子殿下呢,金山银山,呼风唤雨的,怎的没见到你给你钦定的太子妃送礼物和说那么一段好听的话呢。
同样是姑娘,区别怎么那么大的。
你就是喜欢上别个姑娘了。
不过卫七只敢憋在心里,他是嫌自己脑袋太多才会问出来。
“殿下要是喜欢那苏姑娘可得下一点功夫,据查到的消息,顾北渊此人很是偏执,占有欲也极强,现在他只是未发现自己喜欢苏姑娘,一旦他有喜欢苏姑娘的苗头,必定会不择手段将苏姑娘禁锢在身边,何况他们还有婚约在身的。”
夜溟看了一眼自己因为病态的瘦而干巴巴的皮肉,嗤一声,“孤不偏执,孤占有欲不强?要真比起来,那顾北渊比得过孤十分之一?”
卫七默。
倒也不假。
他家太子优秀且耀目,自幼喜欢的东西没有一件失过手。
要是有喜欢的人,必定也会得偿所愿。
“那阿眠姑娘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么?我现在这副模样,怕吓着她,今日就不去国公府了,等我恢复了容貌再去看她。”
好吧,昨日信誓旦旦说着不来国公府的人,这不,忍不住来了吗?
卫七觉得有三道强烈不容忽视的视线聚在自己身上。
顾北渊还未从月半边送的那束泡桐花反应过来,又来一个从未听说的冷公子给苏眠送花,眼底的情绪越发藏不住。
他盯着那捧灼粉色和纯白的芍药花,觉得刺眼。
一向自持的他,声音和霜雪一样凉,“谁是冷公子?”
苏眠一听到冷公子就知道是夜溟。
都病惨成那个样了,竟然还想起今日她及笄,给她送及笄礼,人倒是怪好的嘞。
苏眠大大方方的接过来,微微俯身,凑近深嗅了一下,笑容直达眼底,唇畔那枚浅浅的梨涡一下便显了出来,这才慢悠悠回答夜洵,“冷公子也是我朋友。”
说完苏眠抬头对卫七感谢,“谢谢你家公子,等下你要回去时等一下我,今日宴席,菜色丰富,我给他打包点吃食。”
卫七将手里的锦盒递给旁边站着的莲心,拱手一礼,“谢姑娘,公子一定会开心,及笄礼是我家公子特意为姑娘挑的。”
苏眠这才朝锦盒看去,倒是有些诧异,那锦盒与众不同,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浪漫又低调,在右下角还用彩绸系了一朵七彩花。
“让你们家公子费心了。”
“公子说姑娘家及笄礼只有一次,祝贺姑娘长大成人,往后勇敢追求心中所爱,爱人也被爱。”
苏眠自动带入夜溟那张脸,倒是不知道夜溟还能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不过到底是一份祝福,这话她也爱听。
“替我谢你家公子。”
卫七很有规矩的退到一旁。
顾北渊却是一下抢过苏眠手里的芍药花,“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冷公子,孤怎么不知道?这花,不准拿。”
看到她捧着别人送给的花,笑得粲然,那眼里像住进天上的星星,顾北渊心里那抹烦躁又起来。
之前,明明她只会对自己一个人笑。
他一直知道她笑起来很好看,连带着那枚梨涡,此刻他都想将她藏起来,不准她对旁的男子笑一眼。
月半边见那芍药被拿走,赶紧将自己手里紫红的泡桐花塞到苏眠手里,“姐姐,原来爱慕你的人那么多呀,我看这个冷公子就不错,至少有嘴,拿着,这花也特衬你。”
这话说得,差点就差点顾北渊的名说他没有嘴了。
月半边说完这话,那把折扇一展开,又是奶帅奶帅的模样,很鄙视的看向顾北渊,“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心眼那么小,我就说,要是没有那一桩赐婚在,前来求娶姐姐的青年才俊怕是要踏破门槛的,怎么,太子殿下不送花,还不允许旁人送了?这么大的人,怎么就这么幼稚?”
顾北渊只是看向苏眠,直接拿起一朵芍药运功要将那花塞到月半边嘴里。
月半边武功好,脸一别,伸手便将那花接住了。
顾北渊厉色看向月半边,“你闭嘴。”
夜溟看到顾北渊抢他送给苏眠的花,墨眸眯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当即出口讽刺“太子殿下虽然贵为太子也不能夺人所爱,这花是冷公子送给苏姑娘的,太子何必那么幼稚?就不能真诚贺苏姑娘及笄愉乐?”
顾北渊抬头看到只是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眼神也染了霜,再次霸道,“她是孤的,旁人休想觊觎半分,不论是这个弟弟还是那个什么冷公子,孤就放话在此,苏眠和孤有婚约在身,有父皇的圣旨在,谁再敢动旁的心思别怪孤不客气。”
苏眠看着眼前状况,只能感叹这个朝代的帝王制度根深蒂固,这太子果然腹黑偏执,占有欲强,怕是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说过不娶那句话。
按照他这偏执的性子,以后想和他解除婚约可能有些难,想跑恐怕也是不易。
夜溟也没打算让步,他夜溟是谁,论病娇、论腹黑、论占有欲,这天下谁能比过他?
他只是生病了,他只是中毒了,他只是为了救五弟和父皇、斩除奸佞,暂时韬光养晦,他只是暂时的瘦骨嶙峋,容貌丑陋。
一旦他养好身体,恢复太子时期的巍峨琼枝,即便容貌如此胜的顾北渊在他面前都要逊色几分,只要假以时日,他还是那个挺拔疏朗的太子,所以夜溟并没有退步,出言讽刺道,
“太子可是未来储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太子殿下忘记了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不娶苏姑娘。”
这句话揶得顾北渊心里焦烫。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