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德行,如何能入东宫?”
原主啊原主,太子都这么嫌弃你了,你图他什么?他还那么不信任你。
苏眠莫名想到了那句话,若你没瞎,就不要从别人嘴里了解我。
刚想跨脚进去,里面又传出了皇后娘娘的话,“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眠姐儿向来温婉懂礼,太子不该就如此信了外面谣言,太子一直不想娶眠姐儿那丫头,难道太子心里已经有人,可是戚音?”
苏眠要跨进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至少替原主听听。
不然原主到死都不知道这太子殿下为何一直不待见她,原来太子心里还有白莲花,戚音?
还未听到太子回答,皇后娘娘又出声,“你是太子,又是储君,以后东宫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位妃子,若你真喜欢戚音,也不可怠慢了眠姐儿,眠姐儿与太子的婚约可是她在娘胎里就定下的,可别忘记了,没有眠姐儿的爹,你父皇现在不可能这么安然无恙的坐在龙椅上,太子可懂?”
苏眠倒是嘴角一抹讽刺的笑。
顾北渊,你是当朝太子又如何?我是二十一世纪新世代的女性,在我的国家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即便你想娶,我也不会嫁你。
没有感情的婚姻才是所有不幸的开始,一旦踏入这个深渊,万劫不复。
全福公公在外面见苏眠本要跨进去的脚又顿住了,顿时冷汗又冒起来。
他不太明白,为何每次太子殿下一说到这桩赐婚,说些离谱的话都能让苏姑娘听了去。
苏眠没等通报,直接进了屋,也立马出声,“外面传言为真,崔氏和苏雪就是我打的,苏雪的脸被我打得跟猪头一样,我就是这么暴躁,有仇当场就报,不会留过夜,太子殿下说得对,我德行有亏,不配入东宫,有负皇后娘娘的厚爱。”
皇后娘娘看着款步走来的苏眠,她眸子清冷,唇瓣甚至挂着笑,当初有多在意这场赐婚,现在就有多敷衍,直接说出自己不配。
“眠姐儿,是不是她们欺负了你,你……”
“皇后娘娘不必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我刷好感,我自知太子殿下心里没我,殿下和娘娘放心,我苏眠不是死缠烂打之人,祝太子和他的小青梅感情突飞猛进,以后琴瑟和鸣。”
见苏眠如此把太子往外推,皇后娘娘像不认识苏眠般,一时不知说什么话。
苏眠倒是真的有仇必报,敢做敢当,“刚刚进宫来之前,我又打了崔氏、李氏和苏雪苏柔,一个人甩了三鞭噢。”
苏眠说得云淡风轻,皇后和太子听得胆战心惊。
“苏眠,你……”
顾北渊听到她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这些话,也愣在当场,再听到他她打人还那么理直气壮,顿时便想训人。
苏眠羽睫垂下,遮住眼里所有情绪,这才朝皇后和太子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参见太子殿下。”
“快免礼,赐座,眠姐儿,太子和戚音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顾北渊掀眼朝苏眠看过来,苏眠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看见他就移不开眼睛,眼里全是欢喜的神色,她甚至头都没抬,更别说朝他看来。
皇后倒是热情,“眠姐儿最近可是忙?这几日都没见到东宫来找太子了?”
“嗯,大哥晕迷,我正在替他重新找医呢。”
皇后朝顾北渊使眼色,顾北渊倒是想起那块令牌来,“为何突然把令牌还回来了?”
“启禀殿下,民女以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去东宫,用不上。”
顾北渊定定瞧了苏眠几息,她卷翘的羽睫完全遮住那双清澈的眉眼,他看不出什么。
皇后倒是急了,看向苏眠,“以前眠姐儿不是挺喜欢去东宫的么?可是太子欺负了你?若是太子欺负了你,你告诉本宫,本宫替你收拾他。”
苏眠摇摇头,“没有呢。”
“过两日便是你的及笄礼,本宫想给眠姐儿在宫里操办,眠姐儿觉得如何?”
苏眠摇摇头,“谢娘娘抬爱,不用了,就在护国公府办。”
她要在全京都揭露崔氏丑恶的嘴脸,且,不想和皇室有什么牵扯,以后跑路彻底点没有什么牵绊。
皇后见苏眠坚持,倒也没多说,拉着苏眠聊了些家常,便放了人。
只是苏眠一走,皇后眼里闪过寒芒,赶忙朝心腹吩咐,“让人去查崔氏和李氏怎么回事?是不是自幼的苛待了眠姐儿?眠姐儿一直都温婉懂礼,无缘无故,她不会打人。”
顾北渊跟着苏眠一起出来。
“再怎么说崔氏和李氏都是你的祖母,苏眠,你不该动手。”
苏眠心里对太子极其失望,她喔一声,“太子的意思是,我被别人打骂都是应该的,不应还手是吗?”
“崔氏和李氏名声极好,你们兄妹三个都是他们照看着长大的。”
苏眠眼神一下冷了,“那太子意思就是我名声不好?我无理取闹?”
对牛弹琴。
苏眠懒得解释。
“你若是受人欺负了,来找孤便是,孤……”
“民女高攀不起,殿下不必再说。”
顾北渊,你但凡对原主上心那么一点点,稍微多关注她一点点便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雷不劈在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疼的。”
顾北渊本以为苏眠会跟他去东宫,在出宫和去东宫那个分叉路口,苏眠甚至脚步都没顿一下。
顾北渊站住,秋风袭来,他看见她烟粉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幽莲朝前面走去。
“苏眠,你没有什么话要问孤?”
以前忽然很黏人的姑娘有朝一日对他这个当朝太子冷漠疏离,顾北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种怅失感。
苏眠缓缓回头,礼貌性的扯一下唇角,“太子殿下觉得我会问什么?”
“你二哥苏璟的贪墨案……”
苏眠赶紧出声打住,“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想必很忙,臣女哥哥的事情不劳殿下费心了。”
看到她眼里的冷意,顾北渊心脏之处猛缩一下。
秋风抚面,有稀碎耀白的阳光铺洒下来,笼罩住少女姣好的面容,太子殿下忽然觉得秋风有些凉。
“你……”
苏眠干脆抬头看他,“你什么,太子殿下是觉得苏眠也敢跟殿下顶嘴了是么?也不妨告诉殿下,现在的苏眠什么都敢。”
原主十多年如一日,将目光和所有放在太子身上,苏眠都替她烦得慌,反正她不欠他的,她在他面前何需胆怯?
说完苏眠抬脚就要走。
顾北渊见她要转身,鬼使神差的开口,“你做的蛋黄酥,孤很喜欢。”
苏眠倒是顿住了脚步,她浅笑妍妍,回眸一笑,“是吗?那可惜了,臣女忘记怎么做了呢。”
狗太子。
你能再狗点吗?
一面不待见原主,一面享受她对你的好。
还想吃她做的糕点。
想得挺美。
全福公公和严羽站在一旁,听得都为苏眠捏一把汗。
往日心里眼里都是殿下的姑娘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对太子殿下忽然疏离又冷漠起来。
她抬起眸子的瞬间,像将秋色全部揽进那双无辜的眸子里面,带着深秋的凉。
里面带着一种倔强和冷然,还有一丝如狐狸一般的狡黠之色,灵动、水波流转。
顾北渊被惊艳了一瞬。
某个瞬间山洞里那个胆大白天女人那双眼睛和眼前女子重合。
他从未看见过生了反骨的苏眠,不曾想,她拒绝起人来,竟然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不再像提线木偶一般的无趣。
顾北渊脸上却忽然染了笑,“阿眠怪会说笑,那蛋黄酥,你为孤做了好几年,怎的会忘了?”
啧。
阿眠。
狗太子是真的狗。
想吃蛋黄酥就亲昵的阿眠,想训她,和她拉开距离就冷漠的苏眠。
苏眠想起原主第一次鼓起勇气欢喜的唤太子渊哥哥时的情景。
那日下雪,她披着浅蓝的带着帽兜的披风,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她蓝色的披风上,太子的声音比雪冷比霜凉,“以后还是唤孤殿下,太亲密,孤不习惯。”
苏眠学了那日太子的口气和冷漠,“太子殿下还是唤臣女苏眠吧,阿眠太过亲昵,不合适。”
顾北渊刚起的那点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他唇角绷紧,“苏眠。”
“太子殿下有话便说?无话臣女告辞了。”
她忙得很。
顾北渊确实也没什么话。
只不过以前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人,满眼都是自己的人,有朝一日忽然对自己冷眼相待,让他觉得心里落差感强大,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是他动情的开始,不过这都是后话。
苏眠就将堂堂太子殿下这么撂下了,她出了宫,吩咐赶马车的小厮去了集市,买了许多的菜,还有给夜洵和卫影买了几套衣服。
只是在府里小厮去买菜时,她下马车溜达,竟是看到了卫七张的那个药榜。
她凑上去仔细的看,和那日在那个小城的一模一样。
苏眠狐疑,不是说半年以后么?这才一个月不到,不至于那毒发得那么快啊。
想起夜溟那张鬼一样惨白的脸,和瘦骨嶙峋的身材,苏眠担忧她和专家们研究出来的药没什么效果,解不了那尸毒,她朝四处看了看。
而在暗处的卫七看到苏眠身影,眼神一亮,可当苏眠转过身,他看到一张琼姿瑰艳的脸时,呼吸一窒.
姑娘貌美若天仙,可不是那个脸上满是雀斑,容颜泯灭于人潮的姑娘,他眼里的光一下便黯淡下来。
只有那其貌不扬的姑娘能救他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