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诚来的晚,没等多久,北戎使团就到了,还真是来自不同的国度,穿着、样貌皆与大齐人士不同,北戎的人看着粗犷多了,男人也扎着辫子,都四月了,侍卫头上还带着兽皮做的帽子。
偏偏跟来的士兵个个魁梧,与他们相比,大齐干粗活的百姓都儒雅多了,许多还未见过北戎人的百姓都挤着往前看,小声的议论着。
北戎使团是没有他们大齐的那种封闭的马车的,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北戎的王子,待走近了才看见一群人中间有一个骑着宝马,带着珠宝,打扮的十分贵气的青年男子,居然还带耳环,又惹得百姓们一阵议论。
刚一进城门,鸿胪寺卿便上前说了些客套话,表示对北戎使团的欢迎,并且邀请乌利王子前往馆驿下榻,但乌利却摇了摇头说不急,用他那不甚流利的汉语问道。
“本王听说,大齐皇帝派了定王世子来招待我,不知定王世子可在?”
见乌利王子点名要见自己,顾允诚打马上前道:“定王世子顾允诚见过乌利王子,不知王子有何指教?”
他跟鸿胪寺卿可不一样,他才不会站在下面,仰着头听这个北戎王子说话,好像他矮了乌利一截似的。
“我们北戎曾在定王的手中吃过不少败仗,定王的儿子也一定很厉害吧,所以,本王子想讨教一番!”
顾允诚眯起了眼睛,这个乌利王子还真是,刚进城门就要跟他打架,打赢了不给使团脸面,可打输了丢的是整个大齐的脸!
“讨教不敢当,都是习武之人,切磋一二还是可以的,咱们点到为止,毕竟乌利王子在京中还要停留一段时间,我们切磋的机会还是有很多的!”
乌利哈哈笑了起来:“好啊,就听世子的!”
说完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挥掌朝顾允诚攻去,顾允诚抬臂挡住,也从马背上跃下。
就在二人对招时,一旁的鸿胪寺卿与下属说道:“怪不得陛下要派定世子来呢,敢情这是个爱动手的主儿!”
下属附和道:“要身份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又会功夫的,可不就只能是定世子来吗!”
鸿胪寺卿点点头:“你听见刚才定世子说的话没有,点到为止这四个字说的好,两国的颜面都顾虑到了!”
“属下听见了!不过定世子到底是没经验的,大人还是多盯紧一点才好,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鸿胪寺卿又点了点头,朝二人看了过去。
打了二十多回合,乌利瞧赢不过就收了手,顾允诚也顺势落回自己的马背上。
“定王世子功夫了得啊!”
乌利蹩脚的汉语,顾允诚实在是听不出他是夸奖还是嘲讽,只能是当做是夸奖了,回了句乌利王子武艺非凡。
乌利又是仰头大笑,随后右手握拳,抬放至自己的左胸前,向顾允诚微微躬身,这是他们北戎的礼仪。
“很高兴认识世子,希望有机会能够再与世子切磋!”
顾允诚回了个拱手礼:“却之不恭!今日我朝陛下特地为王子举办欢迎宴,还请王子先行前往馆驿休息,稍晚时会有马车来接王子入宫!”
乌利笑着点头,示意顾允诚等先行,顾允诚安排了鸿胪寺的官员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是带着皇上派的禁军跟在北戎使团的后面。
待北戎王子进了馆驿,自有馆驿所在人员接待,顾允诚回府等着进宫赴宴便好。
一进馆驿,札木合就来到了乌利的房间。
“王子,在城门时,您是故意试探定王世子的功夫的吗?”
不愧是长年与大齐对峙的大将军,他的汉语说的溜多了,换一身大齐的服装,说不定都会被当做大齐百姓。
乌利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是也不是,札木合表示不懂。
“定王打的我们北戎十年才缓过气来,既然要与大齐谈判,自然要知道他的继承人如何,这样才知道怎么谈条件啊!”
札木合忍不住给他的王子竖了两个大拇指:“王子高见啊!那您试出来了吗?这定世子如何?”
乌利嘿嘿一笑:“本王子打不过他!”
“啊?”札木合原本澎湃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是功夫厉害不代表打仗厉害是不是?”札木合又问道。
乌利面露苦涩:“他原本可以十招就把我打趴下的,可他不仅让了我,还让人觉得我和他势均力敌,给我留足了颜面,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打不好仗吗?”
“好吧,属下死心了!”札木合失望的在一旁坐了下来,想了想一脸哀怨的看着乌利。
“我亲爱的王子,属下跟您说了很多遍,让您一定要勤加练习,您非不听,现在知道输了的滋味吧?”
“什么滋味?”乌利喝了一口大齐的茶,这味道他喝不惯,全给吐了。
“输了的滋味当然是不好受啊!”
“我没有觉得不好受啊!”乌利一脸嫌弃的把茶盏放下:“没有我们的奶酒好喝!”
札木合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乌利:“王子,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我们北戎尊贵的王子,输给大齐人您就不会觉得难受吗?”
乌利冲札木合翻了一个白眼:“我的阿爹,上任北戎王输给了定王,我输了定王的儿子也算是,用大齐的话怎么说来着,父死子继,还是父子相承,我跟随我阿爹的步伐,为什么要难受?”
札木合一拍脑袋,王上怎么派了十一王子来谈判哦!
瞧札木合那个便秘的样子,乌利哈哈哈大笑起来。
“札木合,你还真不禁逗,大齐这片国土数百年间,朝代更替多次,可从来没有一个王朝让我们北戎的铁骑踏过黑山,他们虽然没有我们草原汉子勇猛,但就是能打输我们,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大齐人狡诈,会用计谋!”札木合自以为是的答道。
“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是他们大齐强,强过我们北戎许多,除了放牧、打仗,生孩子,北戎人还会做什么?织布都是大齐人教的,比不过人家不要觉得丢人,多学习就是!”
札木合好像听懂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王子说的有道理!”
“这些话不是我说的,都是我王兄说的!”
额!刚才还觉得他们的乌利王子很是睿智,现在札木合又觉得他们这个王子不行了!不过能把他们的话记在心里也不是不行,好歹这个是大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会背叛他们王上!
乌利踢掉自己的鞋,在内间的床榻上躺了下来,享受般的感叹了一声:“大齐的床真软啊!”
见札木合还站在外面,乌利冲他吹了个口哨:“你还在我这做什么?回你的房间去,也试试大齐的床!”
“好嘞!”
札木合离开了,乌利便在这柔软的大床上闭上眼睛睡了。
乌利的祖母有一半汉人血统,所以教会了他们的父亲学习大齐的文字,告诉了他们许多大齐的风土人情,让他们对大齐的生活很是向往。
也正是因为身上那点汉人血统,乌利的父亲一直被兄弟们排挤,为了活下去,他们的父亲拿起了弯刀,开始了与大齐的战争,恰巧碰上大齐内乱,打赢了许多场仗,赢得了北戎王与百姓的信任,也赢得了王位!
后来,定王稳定局势后又打了过来,自那开始,北戎就没再赢过,好在开通了互市,百姓的生活比以前起好了不少,但是总有一些不愿意臣服的人,喜欢制造一些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