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岛对面的浦东区域当时是英商的马勒机器造船厂,也就是后来的沪东造船厂现在的浦东金滩。
船厂晚上没有安排生产,整个厂区里黑漆漆的一片。
船厂的一条纵向船排滑道里,一个黑影拖着另一个几乎不动的黑影艰难的向岸上爬行。
藤田一郎离开后不久新世界分队的日军就乘车返回了驻地。
渡边淳一调了另一支分队过来替换小田佑二的分队。
田中有信在安排好杨树浦路定海路哨卡、小楼的封锁以及藤田一郎的护卫任务后返回了定海岛。
1939年3月22日 星期三
过了零点,日军对江面的搜索解除,内河炮艇向汇山码头返回。
影子带着剩下的行动队员乘船借涨潮顺流返回了租界。
上午八点,一艘内河炮艇横停在黄浦江中央靠近杨浦电厂的位置禁止所有船只经过。
几艘小船在昨夜舢板被击沉的位置附近打捞尸体。
宍戸好信从汇山码头又调了一艘内河炮艇沿着黄浦江杨树浦电厂段向下游配合岸上的搜捕队员寻找落网之鱼的踪迹。
裕丰纱厂堤岸边至小楼的空地上放着几十具尸体。
纱厂的员工被勒令待在厂房或者宿舍里禁止靠近这一片区域。
尸体被分成两部分:
小楼内部人员的尸体上都蒙上白布摆放在靠近纱厂的一侧。
袭击人员的尸体都摆放在靠近堤岸的一侧身上没有任何覆盖物。
田中有信按照藤田一郎的要求在每个袭击者的尸体脸上都蒙上一块布只留下眼睛和眼睛以上的部位。
藤田一郎在看过所有袭击者尸体后对田中有信说道:
“尸体全在这里了吗?”
“已经找到的全在这里!”
“杀死佐藤君的凶手不在里面,那个眼神我是不会记错的。”
“打捞队正在捞,应该还有没找到的尸体,昨天晚上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我们海军陆战队里最精锐的战士能逃脱的概率也不会超过一成。”
藤田一郎点了点头:
“行了,这里交给你了,我该去见你们的宍戸将军了。”
“那藤田大佐,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我们的人火化以后我会安排把他们的骨灰送回国内,至于其他的......”
藤田一郎对田中有信耳语了几句,田中有信连连点头。
藤田一郎离开后,田中有信让手下的士兵将小楼内部人员的尸体全部送至宝兴路(今西宝兴路)上的宝兴焚尸场(今上海市宝兴殡仪馆)。
上海市宝兴殡仪馆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距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是全国历史最悠久的殡仪馆之一。
宝兴殡仪馆前身是由日本法光株式会社建造的焚尸场。
1924年一座日本庙宇式的丧事礼厅在里面落成。
1950年改名为西宝兴路火葬场。
1984年改名为上海市宝兴殡仪馆沿用至今。
由于里面死掉的实验人员和守卫都隶属于日本陆军军部,实验人员白大褂内都穿着日本陆军军服,通过军服上的编号很容易确认身份,所以分装骨灰的事情完全由田中有信独自操办。
而已经找到的袭击者尸体全部被搬到小楼二楼。
上午十点半,日本上海海军特别陆战队指挥部宍戸好信的办公室。
“藤田君,一晃已经快四十年了吧,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你怎么到上海了也不来找我。”
“宍戸将军,我到这里是执行关东军司令部指派的特殊护卫任务,全程必须严格保密不能暴露行踪和身份,要不是情况紧急,可能行动结束我也不会来找您。”
“哎,你这样叫我多生分,还是按照以前在城野村里那样叫我兄长吧。”
宍戸好信比藤田一郎大三岁,两人幼时都生活在福冈县小仓市城野村,由于两家住的很近且长辈之间关系很好,宍戸好信从小就待藤田一郎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兄长,没想到再次见面我们都已经是这般模样。”
“是啊,你接下来怎么安排?”
藤田一郎拍了拍身旁的手提包:
“我要先去趟南京,亲自把这些东西送过去,然后我会返回上海直到找到杀死佐藤君的凶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已经和关东军司令部联系过了,他们在上海宪兵队给我安排了个职务。”
“那太好了,等你从南京回来我再给你接风。”
宍戸好信看着藤田一郎腰间挂着的刺刀,好奇的问道:
“你现在还在练习刀法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就成天刀不离手。”
藤田一郎从刀鞘中将刺刀抽出,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
他一边抚摸着刀一边说道:
“其实我们家族是江户末期从京都逃避追杀逃到九州岛的,我的曾祖父是一刀流中最凶猛的加贺一刀流的传人,我从小就学习刀法,只可惜曾祖父最引以为傲的一刀流技法在现代战争中几乎毫无用处,我始终无法将其发扬光大。”
“会有机会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上海帮你开设武道馆让你推广家族的武艺。”
藤田一郎将刀插回刀鞘:
“算了,一把年纪了,舞刀弄枪已经不再适合我,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杀死佐藤君的凶手,否则这将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
晚上十点,裕丰纱厂旁的日式洋房区,十几个难民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穿过定海路上的小门进入裕丰纱厂。
在这些人进入小楼后不久,中年男人走出小楼关上门在门口抽起了烟。
门内传来一阵枪响。
几个日本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和这几个日本士兵一起从小门离开纱厂。
他们离开后不久,小楼南侧窗口向外喷出火舌并伴有浓烟。
一声巨响后,小楼被炸成废墟。
事后经日本宪兵队调查并对外公布:
裕丰纱厂违规将临时工安排在物料仓库内住宿,临时工抽烟时引起纤维粉尘爆炸导致纱厂三十六名员工不幸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