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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拜见杨大帅。”

卢彦威派出的使者,很快来到沧州城外的魏军军营,顺利见到了杨师厚。

军营下,对方一面向杨师厚拱手行礼,一面开口说道:

“举世皆知,我们义昌军乃是魏国的附庸,我家主公每年都派遣使者到汴京朝拜,如今魏王令大帅兴兵犯境,却不知是什么道理?”

杨师厚身着常服,端坐帅案,左右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孝节军将领。

听到义昌军的使者不是来向自己讨饶,倒像是来问罪的,杨师厚顿时脸色一变,拍案道:

“住口!你们义昌军节度使卢彦威,厚颜无耻、反复无常,几次三番背叛我们魏国,我家主公早就想兴师讨伐他了!如今本帅率领天兵到此,汝等非但不开城投降,还敢负隅顽抗,莫不是忘了隔壁魏州的下场么?”

上回征讨魏博,杨师厚奉齐慎之命,将魏州境内所有牙军及其家属亲眷,全部屠戮一空,这件事给其他藩镇牙军带来的心理阴影可谓非常巨大。

杨师厚的威名也因此传遍了河北各地。

听到杨师厚语中带怒,那义昌军使者胆战心惊,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边磕头边道:

“大帅,大帅切莫误会,我家主公说了,他愿意率领全军将士归顺魏国,只是现在义昌军的主力还在幽州城下,我等暂时没办法拔营。”

见杨师厚脸上怒气不减,对方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接着道:

“请杨大帅暂时宽限几天,不要再攻打沧州城,等我家主公回来,马上让城内守军开门投降,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

“一派胡言!”

杨师厚闻言,意识到对方是想拖延时间,越发感到气愤,“卢彦威倘若真心投降,现在就可以让沧州守军开门,何必要等他回师?我看他分明是假意投降,实则暗藏祸心!”

“哼,还有你这直娘的使者,嘴里全无一句真话,本帅留你何用?来人,马上把这厮推出去,斩首示众!”

听到杨师厚要杀自己,那使者吓得屁滚尿流,赶忙高声哀求道:“大帅,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帅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

“什么两国交战?”杨师厚冷笑道:“你们义昌军乃我魏国附庸,本帅如今奉命平叛,你也是叛军的一份子,焉有不杀之理。”

“来人,推出去,斩!”

“得令!!”

听到杨师厚的命令,左右侍卫立刻出列,将那使者按倒在地,用绳索捆住手脚,仿佛捆猪一般拖出帐外,乱刀杀死。

处死了卢彦威派来的使者,杨师厚继续组织兵马,四面合围,对沧州城展开猛烈进攻。

此时的沧州城内,替卢彦威守城的是刺史孙鹤,判官吕兖,以及掌书记冯道。

这三人能力出众,对卢彦威忠心耿耿,为了守住城池,先是打开治所府库,取出里面的金银财物,赏赐给全军将士,接着又动员了十数万百姓,命他们搬运粮草辎重,配合军队一起防守。

在孙鹤、吕兖、冯道三人,以及沧州全城军民百姓的努力下,沧州城很快变得坚挺无比。

魏军这边,身为主帅的杨师厚虽然治军严明,麾下的将士也个个奋勇当先、悍不畏死,但说实话,众人更擅长的还是野战,攻城战并不拿手。

再加上这次出征并未提前准备火药,因此数万魏军,对着沧州城连续进攻了六七日,非但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效,反而折损了许多人马。

“岂有此理!仗打成这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杨师厚对如此战果自然非常不满,这日正午将领议事之时,忍不住在军营内,对着一众下属大发雷霆。

“都给我听着,本帅再给你们十日时间,倘若还是攻不下沧州城,所有兵马使及以上的将校,一律处以极刑!兵马使往下的节级,全部打一百军棍!戴罪留用!!”

兵马使以上的将校,自然是包括指挥使与都知兵马使在内的。

此时的魏国北伐军中,除杨师厚与王虔裕两人属于齐慎的亲军都指挥使外,其余的所有都知兵马使——例如泰宁军的康怀贞,感化军的李师悦、陈景瑜,义成军的贺瑰,天平军的刘儒、张邻等人,全都是地方藩镇将领。

听到杨师厚下达了如此命令,再联想到对方先前在魏博的所作所为,众将领心中无不一凛。

王虔裕毕竟是魏王的人,还是副元帅,就算接下来战事再怎么不利,看在魏王的面子上,杨师厚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对方。

可自己这些地方藩将就不好说了。

自己等人并非魏王的心腹嫡系,就算真的因罪被杀,事后魏王最多也就派几个使者好言安抚自家节度使,顺带给对方点补偿什么的。

根本不会有任何人为自己喊冤叫屈。

想到这种后果,众藩将哪里还坐得住,纷纷从座位上起身,不约而同地对着杨师厚拱手行礼,齐声道:

“大帅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十天之内攻克沧州城!如不能克城,大帅要杀要剐,我等绝无怨言!”

杨师厚闻言,心中这才转怒为喜,温言抚慰众人道:“既然如此,本帅就在帅营静候佳音了,城破之后,我会亲自为你们,为全军将士设宴庆功!向魏王请赏!”

“多谢大帅!!”

两军对战,有时候除了比拼战斗力外,更重要地便是比谁的意志更坚定。

在杨师厚的死命令下,九万魏军,上到将领,下到士卒,全都像得了疯病一般,每天不计伤亡、不计代价地对着沧州城猛攻。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康怀贞、贺瑰等地方将领,常常手握刀剑,顶着满天箭雨,亲自带队攻城。几场高强度的大战下来,这些将领的身上,几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这其中尤以康怀贞受的伤最多,对方在带队攀登城墙的时候,甚至差点被一支流矢射中脑门。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魏军狂风暴雨般的无情打击下,沧州城里的守军损失越来越重,渐渐地开始支撑不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好几次差一点就被魏军攻破。

面对这样的窘境,守城的军民将士中,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了向魏军投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