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茫然,“啊?”
等她抬起头来,面前的人早已不见。
好像,从未出现,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狭窄的巷子内,阳光笼罩不到的地方。
江棠念收了伞,手指轻柔抚过伞面,精湛的刺绣下触感极为细腻,犹如人身上皮肤,滑稽、柔软。
整把伞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江棠念几乎快按不住,要让她挣脱,指尖攥紧伞身,语气徒然恶劣,“再乱抖,我吃了你。”
轻飘飘的一句威胁,伞身瞬间变的乖顺安静。
跟有意识一样。
她将骨伞收起,看着外面的阳光。
做鬼后,还真是讨厌太阳。
333靠在江棠念肩膀上,眼神落在不远处,“这次事发地就是在这所学校。”
高大的建筑,阴气冲天的快要化为实质,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再等一段时间,估计都要形成气候,开辟出封闭的异空间了。
到时候,里面的人都有危险。
但思来想去,这也太过奇怪。
333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这个情况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阳气镇压,阴气反而还压过一头…”
不应该啊。
江棠念漫不经心,随口一接,“也许以前是个万人坑呢?”
这话挺冷的,333被刺的一噎。
不过坟场建学校,是挺常见。
“有这个可能,”333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不是不参加吗?”
江棠念轻哼了一声,“谁说不参加?”
“又没规定必须要我本人来完成。”
333脑袋瓜子转了一圈,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啃了口雪糕,没反驳,默许了这种行为,凭本事混的,管她怎么成功。
到时候那边不认,再说,大不了它豁出去,一哭二闹三上吊。
“帮我把阴气压一下,333。”
……
九月的天格外燥热。
靠窗而坐的少年眉眼清隽,视线平淡,一直落在窗外,不知在看着什么,坐的笔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一切好像都影响不到他。
课堂上熙熙攘攘,嘈杂声不断。
“安静。”
讲台上的老师愤怒拍桌,一声呵斥惊的周围瞬间声音转小。
又因积压深重,她又说了几句话,没人再敢吵闹,女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这是新来的语文老师。”
“江老师,进来吧。”
江棠念和门内的年级主任四目相对。
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皮肤泛黄,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怎么休息好了,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不太合身的包臀裙,厚厚的镜片后,那双眼睛死气沉沉,疲惫、厌倦,掩藏着一切负面情绪,对视那刻,几乎化为实质,让人莫名产生些畏惧心理。
江棠念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不过,她身上倒是正常,没有其他怪东西附身。
女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捧起课案准备离开,显然还有事要忙。
江棠念微笑的点了点头,站在讲台上,视线往下面一扫,狭窄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乌泱泱一大团挤在一起,看着很让人窒息。
也恐怖,能随机吓死一个正常人的程度。
江棠念要不是最近心脏抗压能力变强,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鬼,不然看到这一幕,她真的会受不住!!!
有些缺胳膊断腿,有些肠子流了一地,几乎面目全非,少有几个还能看清原本的样貌,趴在毫无所觉的学生身上。
偶尔和她对视上,不管她看不看得见,都恶劣的笑起来,发出的声音很难听,嗓子好像统一被锯子划过,吱吱呀呀的怪异声调,能把人折磨疯的程度,她低头,装作听不见。
这群怪物察觉对方好像看不见它们,心里愈发无趣,烦躁的乱吼乱叫,未成想角落里靠窗的男生一个眼风扫过来,落在他们身上,只一眼,一群鬼怪瞬间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再造次。
它们捡起支离破碎的残肢,装在空缺的身体中,小心翼翼的将残破的身体拼凑好,可装好的四肢总会在下一秒掉下,反反复复地,它们也乐此不疲,好像这是它们变成鬼怪后唯一的乐趣。
它们蜷缩在暗处去观察那个令它们感到恐惧的少年,见少年似乎没有真的生气,才松了口气,没过一会儿,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打起了坏主意。
柿子专挑软的捏,他们不敢得罪比自己强大的鬼,可被压制的烦躁不得发泄,就恶作剧般对被寄生的人吹冷风,一堆学生懵懂,不明所以,却被这股扑面而来阴风冷的直打哆嗦。
“奇怪,怎么这么冷…”
“之前还挺凉快,现在这样,我大夏天进个教室不得裹棉袄?”
“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啊?自从去年开始,这鬼学校冷的要命,我跟住冰窟似的,再这样老子退学去厂里打螺丝算了!”
“咱教室还只开个风扇呢,冷成这个鬼样子,哈哈哈,空调都不用开了。”
“笑你妈呢笑笑笑,坐门边的傻der,风扇关了呀,发什么呆!”
有人乐极生悲,有人气的国粹问候。
年级主任一走,就都放飞起了自我,吼叫打闹,还有折纸飞机在半空中扔来扔去的,课堂热闹的不行,像个菜市场。
底下的嘈杂愤怒中,突然插入一个突兀的声音。
“你们说,不会是有鬼吧?!”
全场陷入诡异的死寂。
连站起身准备接住扔来的纸飞机的同学都愣住,任由纸张擦着他的手腕而过。
落针可闻。
那群鬼怪因为这句话瞬间兴奋的不行,冲着这群人狂吹阴气,恨不得提醒他们,它们就在他们身边!
“怎么更冷了,不会真有鬼吧?”
“操,老子不读了!忒邪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