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源移动,她的一颗心也在扑通扑通的乱跳,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屋内,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是我。”
火柴点燃了煤油灯,照亮了整个房间,艾瑞克手里举着灯打开房门,那俊逸的脸庞被灯光照的微微泛着暖色,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就这样出现在杨子钰的面前。
杨子钰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恐惧过后心里涌起一阵怒意。
“你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知道我来了你也不说话,躲在角落里装鬼吓人,你可以呀你。”
“抱歉,我不是想吓唬你,我以为你是误闯进来的外人。”
艾瑞克将房门打开,请她进来。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杨子钰也有些心虚。
“行了行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提前来的时候没跟你说一声,不过你怎么住这呀,这连床被子都没有。”
“有的。”艾瑞克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土炕。
杨子钰走近了一瞧,嗬!这不只是有而已,这布置的甚至比家里还要精心。
土炕上铺着一层炕褥,不仅厚实而且蓬松绵软,里面一定絮了厚厚的一层棉胎,表面的面料也十分精细、雪白雪白的。
上面的枕头和被子也松松软软,裹在身上不用想就知道很暖和。
“你这是准备在这里长住呀,这铺盖准备的这么好,过冬都不用愁了。”杨子钰缩了缩肩膀,两只冰凉的小手互相搓了搓。
艾瑞克没有言语,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
“对了,我进来的时候大门是从外面锁住的,是有人给你锁在里边了?”杨子钰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因为门是从外面上的锁,所以她怎么也没想到里面会有人。
还好艾瑞克知道是她以后先是点灯再发出声音,要不这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传出异响,说不定她还真能给她吓出个好歹来。
“不是,后院有小门。”艾瑞克出言解释。
解决了心里的疑惑,杨子钰松了一口气,平度了一下心情,然后开口,“行吧,既然你住这里那我就走了。”
“你要去哪?”艾瑞克依言问道。
杨子钰抿了抿唇,“我去招待所看看,虽然现在没有身份证件,也许能先住一晚再补上呢,现在的同志都好说话。”说完就准备离开。
艾瑞克却拦下了她,“留下吧,西屋还有地方住,我过去。”
杨子钰惊讶的抬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算了,西屋不是仓库吗,里面连张床都没有怎么住人,我还是走吧,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虽然有些留恋这个房子的温暖,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合适,再说自己本来就是不速之客,没道理她来了把住在这里的人赶出去。
毕竟这鬼地方也不是什么好的容身之处,要是有地方可去,艾瑞克也不会在这里添置这里多东西了。
她还是别欺负人家了,这晚上凉风飕飕的,没道理把先来的人赶出去睡。
对于夜风的冷意她深有体会,再次紧了紧衣领,她就要往外走。
“杨同志,这里有备用的被子和睡褥,我带着东西在西屋将就一晚就行。”
善解人意的艾瑞克医生并没有打算让她一个人在深夜的街头流浪,而是举着煤油灯笑得越发随和温暖,让杨子钰有些移不开视线。
“这…可以吗?”她喉咙有些干涩,声音低哑了几分。
艾瑞克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从陈旧的黑色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然后又拿出一个煤油灯点燃了放在桌上,维持着屋里的光亮。
他带着东西举着灯出门,朝着西屋走了过去,杨子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动,但她看过艾瑞克的目光,对方的眼神干干净净,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礼貌而已。
对她的照顾并没有掺杂别的感情,今晚遇到的如果是别人,他恐怕也会这样做吧。
虽然心里有一点难过,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杨子钰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看堂屋里有几把椅子,要不给你搬过来吧。”
这屋子虽说是不漏风不漏雨的,关起门来比外面暖和一些,可是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让他睡在地上,杨子钰心里有些内疚。
艾瑞克看着她想了想,回到屋里搬了四把椅子过来,椅子是宽宽大大的中式原木椅,拼接好以后成年男人也能睡的下。
“这样就行了。”
他铺好被子,杨子钰也放心了一些。
“好,那我回去了。”
她回了堂屋,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桌面。
看到干干净净的指腹,她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虽然屋子有点陈旧,好在被打扫的很干净,没想到他不仅个子高大,性情温和,心还挺细的。
脱下外衣躺在床上,她侧过身子看着窗外。
身上裹着温暖的棉被,枕着柔软的枕头。
杨子钰原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失眠一夜,没想到只是几个呼吸间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安然无梦,睡的舒适不已。
与此同时,城市中的另一处平房院子的角落里。
被绑成一团的男人已经陷入昏迷,身边几个男人将他团团围住,眼神十分激动。
“奶奶的,抓了这么多天可算逮到一个漏网之鱼,这家伙手上有这么多贵重物品,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我可盯了他一个多月了。”
“手表、收音机,这些还只是面上的,这么有钱,老六,你摸摸他兜!”
被使唤的男人有点不情愿,但看着他鼓鼓的口袋,还是伸出了手。
“四哥,有钱!好多钱!”他瞪大了眼睛,惊声大叫。
手里是十几张大团结,还有一堆票据。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钱比他们七个人忙活几个月加起来赚的都多。
可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孟哥,他晕过去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城里查的这么严,我们是把他带走还是留在这儿,这边人多,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好说。”
一个忐忑不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