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这样不区分来历与身份进行赐封……,恐怕会有麻烦啊?”敖是真的满腹担心。
那些获得“徒”身份的人,他们的来历和身份都有点复杂。
当然,多数是晋人,原本属于某个家族的属民,随后被自家的主人送给了楼令,成为老楼家的一份子。
只不过,楼令让楼森去挑选的时候,刻意地增加了奴隶这个群体。
在奴隶之中选择,肯定是优而优再优的去选,选上来的青壮不止身体素质极强,他们本身也有很厚实的军事素养底子。
目前这个年头,除了有世世代代为奴的那一批,每年都在产生新的奴隶。
而每年产生的奴隶,他们其实是某次战争,己方阵营战败,随后被敌军俘虏,乃至于可能是作为战争赔款失去了自由身。
也就是说,很多奴隶之前是“徒”或“士”的阶级,他们战败之后才成为奴隶。
这一点其实看脸就能够区分得出来,一旦成为奴隶必然被黥面,并且还会是在最为显眼的位置,一般是在右脸颊上。
“不允许吗?”楼令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敖苦笑道:“可以是可以,可他们有楚人,有郑人,甚至还有吴人,来历太杂了。”
确实是那种情况,只不过是楼令故意造成的。
晋国只要是知道楼令的人,他们谁不知道楼令才刚刚完成阶级飞跃不久?
一个刚刚获得“下大夫”爵位的人,排除掉本来是某个家族的成员,任谁都能够猜到底蕴必然不足。
那么,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底蕴的人,他获得了“下大夫”的爵位,不可能一开始就熟知贵族圈子的玩法,做出一些不合情理的事情,其实是比较正常的吧?
毕竟,一个刚刚实现阶级飞跃的人,他哪里懂得那么多的规矩,应该说不闹出一些笑话来,才会是最大的反常。
楼令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挑选奴隶成为“徒”这件事情,要的是一批“老兵”充实队伍,再来也有为了平衡而考虑。
权力掌握在楼令手里,在这个不是立功就能获得赏赐的时代,只要是在他的治下,还不是想让谁升官就是谁升,顶多就是制造一些机会演一演,不那么糊弄人而已。
楼令继续埋首于文牍,提醒道:“说其它的事情。”
敖立刻看向一样忙碌于文牍的林姒,意思非常明显。
目前对女性的约束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各诸侯国甚至有不少由女人来执掌家族的事务,同时也有女性为官。
只不过,女性为官则是担当一些宫城的职务。
在这种情况下,敖对楼令挑林姒来担任“家宰”这个职位,心里虽然认为不合适,一次出口劝谏都没有。
只是“家宰”而已,又不是“家老(相当于宗正)”或是首席家臣,不会让其他家族小瞧了老楼家。
再者说了,当代也没有“牝鸡司晨”这个说法,要到孔丘将《尚书》写出来,随后在《尚书.牧誓》才会出现。
有另外一个说法,《尚书》并非孔丘所着,乃是后代子孙参与到权力斗争,为了取胜合谋齐鲁大儒一块假借孔丘的名义所写,观点之一就是“牝鸡司晨”用来说吕雉或窦太后(汉景帝之母,汉武帝的祖母),春秋时期并没有掌控朝政的女人。
林姒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敖一直盯着自己看,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敖提醒道:“储粮。”
林姒这才看向楼令,整理一下思绪说道:“近期对粮食的消耗极大。以咱们家的粮食储备,要是明年的农耕出现意外的话,估计撑不到第二年。”
那还是楼令找门路用粟米、小麦置换各种豆类的情况,要不然连今年都难过。
不是说一年的时间,一万两千人会将老楼家储备的粮食吃得不剩,一个家族必须要有一定的储备粮,主要是用来以防不测。
楼令就是在看对旧有农田的修复情况。
根据数据来看,到明年春播之前,本来就能够耕作与进行修复的数量加起来,可以耕作的农田将达到六万七千亩左右。
这个数量当然不够,乃至于可以说是远远不够,问题是短时间内已经达到了极限。
楼令问道:“到夏收,大概能够增加到几亩?”
林姒早与其他人进行过估算,说道:“如果家主不再突然将人手抽调走,能够再增加四万亩左右。”
之前,楼令有想过不歇冬,多番与人商讨,再派人去找当地最有的“巫”问询,得出的答案是不想事倍功半外加劳民伤财,恐怕最好是别乱来。
找“巫”做什么?指定不是进行占卜,派人是去问会不会下雪,下雪量的估测。
怎么“巫”还充当起了天气预报员?只能说,没错,很多权利被剥夺之后,估测天气成了“巫”的主要职责之一了。
越是久远的年代,其实“巫”的权力越大。
比如殷商那个时期,权力大的“巫”甚至能决定由谁来当王。后面殷商的灭亡跟他们的关系极大,结果为姬周立下汗马功劳的“巫”这个群体,后来遭到了清算。
楼令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
“大胆!”敖看到楼令表情尴尬却是立刻跳起来,指着林姒很愤怒地说道:“你怎么能够这般对待家主?”
以当前的时代,无论一家之主下达的命令是对是错,总之就是先执行了再说。
要是后面证实为错误?看这个家族的一众族老要怎么来处置了。
对的?一众族人高呼“家主英明”而已。本身就已经是一家之主,能够任意支配人力与资源,还要什么奖励吗?
林姒立刻站起来,先恭敬地对敖行礼,再说道:“您说得对。”。
随后,林姒面向楼令又再次行礼,说道:“请家主责罚。”
楼令知道什么叫‘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说道:“罚一月俸禄。”
有俸禄?那完全是废话,有官职就必须有俸禄,只是支付形式一直在起变化,要不怎么叫食君之禄。
林姒低头说道:“臣领罚。”
连开玩笑或揶揄都不行了?
要是只有楼令和林姒独处,开开玩笑其实没什么的。他们在村子里一块长大,哪怕身份已经改变,还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问题是,敖在场,他还是楼令的家臣,知道两人关系近且好,作为家臣就是该随时随地维护家主的权威。
“这样……”楼令顿了顿,沉默了大概十来个呼吸的时间,才继续往下说道:“我趁着去‘绛’之前,先带部队去北边,期间会试探一下狐氏。”
什么狐氏?就是从晋国出走的那个狐氏。他们目前自成一个势力,盘踞在现代吕梁山附近,以前因为心怀恨意会入侵晋国边境区域,近十余年则是比较安分。
老楼家正在大举建设,不得不对狐氏有所提防。
毕竟,之前狐氏安分,极可能是老楼家没有搬过来之前,当地过于地广人稀,委实没有来抢的价值。
现在老楼家搬过来,尤其是还在大举建设,无论怎么看都像极一只肥羊。
楼令早有派人去狐氏的势力范围侦查,近期传来了有狐氏一个部落在向南移动的情报。
不管那个狐氏的部落为什么向南移动,总之楼令就是应该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