媌云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他这么疯,不仅胆大包天对那少年存了心,竟还要喂他吃生子药,让谛水神君给他生孩子。她又惊又惧的看着男子,一时间无法消化。
“你,你不怕帝君杀了你?!”
杀他?
在他知道小蚌精是谛水神君时他便知,就算他拼命磕头道歉,悔恨哭泣,以后老老实实绕着躲着那蚌精走,太荒大帝和他那四个师兄也不会放过他!
横竖都是死。他不甘心!那个原本逆来顺受,只能雌伏在他身下的小蚌精凭什么这么好命一跃成为高高在上,被太荒上下疼着爱着的谛水神君!
他在那绝美的脸上,只看到过恐惧害怕厌恶和绝望,何时见过如此娇纵笑靥如花,没有一丝烦恼的小蚌精。
他被他四个师兄和那只狐狸针对压制了一千六百多年,可那只蚌却无忧无虑被一群男人宠上天。
他不甘心。
他不想死。
他也后悔。
他还想要他。
就算小蚌精不记得从前,可他看着他时,那漂亮的眸子,仍是深的化不开的厌恶和杀意。
他就这么讨厌他。哪怕不记得,也仅仅只讨厌他?
“这就不是神女该操心的事了。”颜彦眸色冷下,“如何?”
媌云神女怔怔的看着他,对上那金色森冷的瞳孔,她打个冷颤。她知,若是她说出一个不字,男子会毫不犹豫将她灭口。
一枚药而已。
他要谛水神君,刚好正合她意。
有人愿意替她扫清障碍,何乐而不为。
去太荒求药,她故意同少年说了那些话,试探确定。果真是,他竟真的喜欢自己的师尊。帝君,帝君竟也对他存了心!
她看着那少年那冷漠没有情绪的眸子,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惧。她讨厌他,他也挡了她的路,既然如此,他被毁了岂不是更好。
龙性本淫,更何况是血,若有龙血做药引,滋润久了,怕不是吃下那药的身子更尽兴销魂,时时刻刻随时随地渴求被疼爱。
想到此处,媌云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男子听了她的提议,当即点头,心情颇好,“媌云,你是个聪明的。定会得偿所愿。”
她制药时私心留了些天华的血,准备以防有朝一日用的上。
洪荒一战,她才知为何天华神君对那少年执念到如此变态,原来曾经就滚在一起过。可帝君竟不仅不嫌弃,还差点为此杀了大荒大帝。
天华被神雷诛杀,生死不明,她原本以为不中用了,还很惋惜。
可没成想,那条金龙没叫她失望,竟突然掳走了谛水神君。既然如此,这么好的机会,必然是喂他吃了生子药。
虽然都没见到谛水神君的影子,可太荒的疯状,凤仪神君拖着自己的师兄去死,消失的旸山和覆灭的大荒,这神界又有谁会不知是为何。
她原本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会再要那个肮脏的蚌,可没成想,太荒大帝竟不顾脸面,不顾三界看法,昭告神界要同那个少年合籍。
她慌了,便想着用解药来阻止这一切。既然他那么爱他,想必也不忍心他受生子之痛,和异样的目光。
她满怀信心。
下一刻,她后悔无比,恐惧的几乎要昏死过去。
“娶你?”帝俢发出一声冷笑,“你也配!”
“你若自己拿出,吾给你个痛快。你若执迷不悟等会吾会命人剥了你的皮,挂在神界界门,让你自己日日看着。”
男子的声音似冰坠泉水,没有丝毫起伏,眸底冷戾的杀意带着厌恶。
媌云一怔。他不是最爱那个少年,他竟宁愿不要解药,也不愿娶她?
看着这个凉薄残忍的男子,媌云陷入绝望,她浑身战栗发抖,今日不管她拿不拿的出解药,这个男子是不想放过她了。
她强压下巨大的恐慌,唇瓣扯出一抹笑,“除非你娶我。要么就永远别碰他!否则,他便等着生到死!”
帝俢再忍不住抬手虚虚一掐,一股神力绞在女子的脖颈,将她提离地面,“你真当吾不敢杀你。”
那滔天的杀意喷薄而出,威压快要将她生生碾碎。媌云终于认清现在处境,这个男子是真的要杀她!
她抖的宛如筛糠,拼命扒着脖颈间的束缚,慌的艰难开口,“我拿……可以拿……你不能……不能杀我,我,我父亲,对你,对你有恩。”
'砰!'的一声,男子将她扔在地上,冷冷的看她。
媌云不敢再耽搁,哆哆嗦嗦将发间的簪子拔下,指尖落下一滴血,簪子一头弹开,里面赫然装着一枚药丸。
帝俢虚虚一抓,“百木。”
一直候在一旁的百木神君立刻接过,细细检查,松口气,“回帝君,解药没问题。里面确实有那药引。”
帝俢侧首冷漠的看着女子,“吾没答应说放过你。”
话音刚落,突然'轰!'的一声,媌云神女来不及反应过来,周身燃起大火,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夜空。
她剧烈的翻滚着想压灭身上的火,火势却愈来愈大。
这个男人竟要活生生烧死她!
媌云死死瞪着男子,不甘的凄厉声刺破耳膜,状如厉鬼,“我父亲对你有恩!你竟然要杀我!你对得起他吗!我恨你!得到解药又如何!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你也试试……啊!”
看着那扭曲被火迅速吞噬的面容,帝俢无端升起莫名的惧怕,他当即转身,腰侧的传影石骤然急促亮起。
少年跌跌撞撞行走在疯长的灌木丛,衣衫被割的破裂,眼眶覆着的薄纱和腕间的镯子不知去了哪里。
一枚黑色扣子溢出浓郁的魔气将他包裹,极力替他遮掩气息。夜空中杂乱的流光急促的来回划过,他面无表情继续直直朝前走。
脚被杂乱的藤蔓缠住,'咚!'的一声跌在地上,他坐着,眼神空洞,恍如被抽干灵魂。
手指哆嗦着捂上眼眶,痛的蜷缩着身子,整张脸扭曲不堪,嘴角处难以遏制的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淌落在胸前。
突然,水刃幻出,用力剜在心口,热血喷涌,那逆鳞顿时缩的更深,光芒闪过,再次剜去,剜下一块模糊的血肉。
'嗡嗡嗡……',琻溧崩出丝丝缕缕光线将少年的手腕牢牢缠住,它急促的去撞着,试图安抚。
沾着血的手摸上小腹,水刃再次幻出,琻溧颤抖着扯着他的手腕拼命阻挡,仿佛怕的在号啕大哭一般。少年狠狠挣脱,用力刺向小腹,那没有温度的寒芒闪烁着,晃在那模糊的眸子上,在即将要触碰到时突然停手。
舍不得。
他舍不得。
这一击似乎已用尽他全部的力气,他向后躺倒,喉咙的血咽不尽顺着唇角涌出,喉结滚动,血呛出更多。
好疼……
好疼啊……
或许师尊不是情愿的,是被她迷惑。可两个都疼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更疼……
该怎么留下。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那座神山方向,“师尊,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