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最新的民调支持率吗?”
“冼叔叔是百分之十点三。”陈弥雅对工作的确上心,连小数点后面都记得很清楚。
“其他人呢?”
“主要的竞争对手仍然是两位,贺连科百分之十九点八,夏成功百分之十六点八,他们的增速降下来了,所有候选人当中,冼叔叔还是增速最快的。”
从陈弥雅提到的这些数字可以看出,竞选活动分蛋糕阶段已经完成,候选人各自的基本盘清晰显露出来,接下来最激烈的竞选博弈阶段即将来临。
冼雄成为这场博弈的最大变数,他打破了通常的规律,逆势走出了较大幅度的增长,说明他得益于陈阀的帮助以及竞选策略的改变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基本盘,从别人手里抢来更多的支持者,现在这种势头仍在继续,称他黑马不为过。他的表现如此耀眼,也很可能让他成为竞争者首要打击的对象。
聊着与助选工作相关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到了陈弥雅的楼下,时来新把车停好正想离开,陈弥雅在副驾驶座上侧过脸来,笑中带些俏皮:“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男朋友,应该是把我送到家才对吧。”
时来新一愣,心想你一个姑娘家不怕,我一个大男人难道怕你不成?干脆利落地说:“走。”
陈弥雅住的公寓时来新不是第一次来,依然简约整洁,还多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类似于檀香,时来新仔细一打量,发现大厅里多了一件摆设,是一尊木雕刻的菩萨像,那隐约的木头香气大概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在时来新瞻仰木雕像的这一阵功夫,陈弥雅就把茶沏好了,客厅里又多了一股子茶香。
“菩萨像是妈妈帮我从灵塔寺请回来的,雕功非常好,出自一位雕刻大师的手笔。”陈弥雅说道。
陈弥雅家里藏的都是很好的茶叶,时来新呷了一口茶水,味道甘冽,连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是你的信仰吗?”时来新问道。
“还不算是,”陈弥雅轻轻托着香腮,眼神悠远,“记得在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妈妈和爸爸经常吵架,妈妈很不开心,于是她常去礼佛,回来后心情就平静多了,日子吵吵闹闹的也就走过来了。”
“我经常看见妈妈站在佛像前喃喃自语,小时候我不懂,长大了才明白,妈妈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呀,那样才能支撑她生活下去。”她眼里闪过一点莹莹的泪光。
“我爸妈的结合就是联姻的结果,他们身上经历过的不幸在我们身上重复着,我大哥大嫂是这样,接着是我二哥,现在轮到我了……”陈弥雅托腮的手拿下来,然后紧紧握着拳头,似乎要抓住某种东西不放,“我想要摆脱这种命运!”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就有了种要找人说话的需要,实际上却找不到这样一个人,总有种不安和烦躁在郁积着,我算是彻底理解妈妈当年的那种心情了。”陈弥雅说到这里停下来,给时来新续上茶水,然后继续说道:“人也许到了某种年龄阶段,身上无奈的事情发生太多,总要找个寄托,找到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时来新惊讶地发现,平日里光彩照人的陈弥雅内心居然有这么多灰色的地方,还见到她倒茶水的手略略在颤抖,不禁心生怜悯,伸手轻轻盖在这只手上,陈弥雅动作一时顿住,过了一阵才缓缓伸出另一只手,盖在时来新的大手上,三只手叠在一起,陈弥雅眼里的泪珠终于滴落下来。
当时来新走出公寓的大门时,夜幕更加深沉。距离公寓大楼百米开外的一辆轿车上,有人坐在驾驶座位上打电话:“喂,老板,他出来了,在上面呆了一个多小时……”
离开陈弥雅的住处,时来新打车回到了家。陈弥雅本想把车给他开,他拒绝了,既然决定假装陈弥雅的男友,再拿了这车就真成了吃软饭的。
在家里他思前想后,心里还是接受了陈弥雅假扮男友这一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他就有理由留在陈弥雅身边继续监控冼雄助选团的行动,但又不必违背自己的意愿伤害到瑞芬,这似乎是目前可行的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了。
接着时来新又开始琢磨总统竞选的事情,他手上掌握的那些黑料快要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但他决定再等一等,将它们用在最关键之处。
为了光州的旧案,前后忙碌了好多天,现在有了闲暇,他决定在秦都安稳地待一阵,恰好眼下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动起来的。
时来新宅在家里好几天,除了修炼,每天大部分都在关注着选举的进程。
这天他偶然从冼雄的行程安排里找到这么一条信息,“神朝历史研究协会最新成果研讨会”在秦都大学举行,身为历史研究学者的冼雄将出席这次会议。
在出席的专家学者名单一栏里,时来新看到了“马田”的名字。
马田教授在秦都,这是个好消息,时来新惊喜,为荒原古城遗址翻译石鼎甲骨文的事情,本来还打算到宁越去寻他,现在省得跑一趟了。
这次在老家遭遇到伏击,给时来新提了个醒,老对手联邦调查局已经初步掌握了他的行为模式,并针对他的行动进行预测和布局,像宁越这些和他曾有很深牵绊的地方,说不定都有预设的陷阱在等待着他,因此他不能冒然前去,搞不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在会议召开的这天,时来新准时来到秦都大学。
研讨会是在一个小型报告厅举行,参加会议的人不多,勉强将一个百人座位的场地填了六七成满,看来这种历史研究确实是个小众的课题。
不过南昊在这方面的权威专家都基本到场了,冼雄和马田教授坐在了主席台上面。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马田教授了,他的外貌苍老了许多,头上已经是黑白相间,面容有些憔悴,后背也略躬了起来,上次在宁越国际金融劫案发生时所受的枪伤,对他的身体是个沉重的打击,而且时来新还知道他曾遭受联邦调查局的审讯,即使他在病床上也没有放过他。
这种情况下,马田教授能够活下来也算是相当有运气了。
时来新在会场里也混了个位置,这种会议没有什么安保措施,基本上就是敞开大门自由来去,进门的时候还有充当工作人员的学生塞给他一袋资料。
今天的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时来新仔细听了会议的内容。
神朝历史研究的最新成果,其实集中在了一批刚面世的文物上,时来新浏览过这些文物的照片后,基本上确认它们就是费映东偷运出国的那一批文物。
这些文物此时是在国外的某个私人收藏馆里,有国外的学者前去鉴定过,并获得了信息向外发布的许可。
这批文物的出现为神朝历史研究提供了新的证据,是近年不可多得的研究素材,遗憾的是它们并不在昆昊人的手上,南昊联邦的学者只能通过照片和论文来了解它们。
与会的一位外国研究学者参与过这批文物的鉴定工作,他在会上作了很详细的报告。
在现场讨论的时候,有人提到了昆北境内最近一次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的考古活动,在荒原上发现的疑似“尹卯”古城遗址,也就是夏城大学和庞祖辉他们正在进行的挖掘工作,引起了大家的共同兴趣,纷纷发言,对此次活动寄予了厚望,称这次活动具有划时代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