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反抗的力度也越来越弱,时来新那比他小两圈的身躯,像一座山镇压在他身上。
刚才还在欢呼的粉丝们,被这突然出现的变化弄得哑口无言,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把注码压在云中龙身上,久被压抑的观众,现在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以更超过刚才的声浪抒发胸中的快意。
时来新完全隔绝外界的影响,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像回到了赛前的那间静室,无论外面有多扰嚷,内里都是纯粹的。心中只是固执地默念“顶住……顶住……”,不管身体下面压着的托尔怎样扭动、剧烈地反抗,遇到多大的力量,都被时来新对胜利的执念战胜。
时间一秒又一秒地过去,托尔渐渐无力,最终没有了动静,一块白毛巾被轻飘飘地抛到拳台上,落在时来新的脚边,“轰”,观众的吵闹声瞬间灌进他耳朵里,他才从如同静思般的沉寂里清醒过来。
时来新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托尔庞大的身躯留在当地。“选手云中龙,胜。”
随着裁判的裁定,时来新走到围栏边上,向着全场的观众举起了双拳,此刻他感觉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痛,形貌也非常惨,头上和面门有多处青肿,嘴角被打裂依旧在不断渗血。
“他居然做到了!”台下的察阔青,他刚才也一度丧失信心,可台上的那个男人再次创造了奇迹。
“只是一个机会,只要给他一个机会……”飞利叔此刻也在现场,他嘴里碎碎念叨,今天实在凶险,时来新真的只有一次机会,但是他抓住了。
事实上现场的许多观众,不管是赢钱的还是输钱的,都没有搞明白,时来新是怎样赢下来的。托尔一直握有优势,只是偶然碰巧给了云中龙一次抱住大腿的机会,观众们可能连那个隐蔽的抱住大腿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赢钱的大声欢呼,输钱的高声咒骂,现场的热闹一直不停歇。
时来新仍在拳台上,挥拳向观众致意,他第一次这么骚包,或者说他学会了享受胜利。
今天实在太不容易了,参赛以来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如果与托尔这位对手再打一场,他依然有信心将对手拿下,因为他找到了获取胜利的钥匙,他正式踏上了变强的道路。
进入三十二强,入围的无疑都是高手。事实教育了时来新,什么是真正的高手,其实在开始参赛至今,时来新都有种胡混的心态,总想着如何随便应付过关。
强大的托尔提醒了他,不要以为凭着一副超人的体魄,就可以获得胜利,他必须尊重比赛,尊重格斗家的骄傲,不断使自己变强。
周末的格斗馆是一周中最热闹的,观众们在体验一场激动人心的发泄之后,伴随着余韵他们静静离开,回到各自的生活之中,在血腥的格斗中所获得的欢乐,与他们在平常经营起来的人格,可能格格不入。
喧闹过去之后,现场只留下满地的纸屑和垃圾,几位保洁在清理打扫着,一位身着高档西服的中年人仍未离去,他就是组委会常务副会长沙鲁。看完比赛之后他久久没有离去,在现场用那双价值昂贵的名牌皮鞋踩踏过一堆堆的杂物,似乎要用它丈量出整片的现场。
“我难道要用一个冠军去回报你吗?云中龙。”沙鲁想道。
托尔本就是主办方属意的冠军人选,他是一名非常有价值的选手,作为无敌的前世界拳王,他自带有巨大的流量,他在本届比赛的加冕,本身就是对瑙越格斗大赛一次很好的推广,这是大赛各个利益方已经达成一致的,即使他不能获得冠军也应该留到最后。
为了实现组织的意愿,组委会为托尔设置好了一条通关线路,云中龙只是其中的一环。
对于云中龙到底强不强,组委会是有定论的,虽然他一直很幸运,但在经验丰富、目光如炬的主办方看来,他的原型只是一名业余水平的选手而已,虽然具有一身的蛮力。从专业角度出发,他能够到达三十二强已经到顶了,而且本身又是这么有话题性,一块再好不过的垫脚石。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执行也顺利,云中龙和托尔的比赛创出了本届比赛投注额的新高。
其它的都很好,只是赛果……,云中龙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跌跌撞撞地又闯过来了。
沙鲁无言以对,这是云中龙第二回破坏他的意图。他可不会忘记在初赛时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事情,艾瑞肯人为了把他拉下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不知道他怎么得罪的艾瑞肯人。
他安排了巨人尤卡里出赛,原想应该万无一失,结果与今天如出一辙。为了推翻这项赛果,他还罕有地推动了组委会的投票决议,但就以他的能量也无法改变这个既成事实,让他都不好意思再面对艾瑞肯的朋友们。
云中龙,难道是我命中的魔咒?他总是要和我作对。
除了明天要面对众多委员的诘问,他还要面对一种难以接受的可能性,云中龙最终或会成为格斗之王。他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他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云中龙成功闯入十六强。原本精神紧绷的吉盛堂同仁们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让人揪心,最后成功逆袭,期间跌宕起伏几乎要犯心脏病。
就在孙雷他们边喝酒边畅想帮会的未来时,时来新坐上了察阔青的汽车,悄悄返回住处。
时来新仍旧满脸是伤,只要扯动一下就疼得咧嘴,如果现在和熟人见面都不好解释,因此他打算要躲起来几天。
“今天这比赛有什么感觉?”察阔青和他在车里聊起天来。
“虽然打得惨,但不知为什么我有种很过瘾的感觉,有收获。”时来新略有些余兴未消。
“我也感觉到你今天有比较大的变化,出拳快了,很兴奋,有那么一点像格斗家了。”作为教练察阔青观察得很细致。
接着他又轻叹一口气:“这真是好奇怪的一届比赛呀!”
“哦,有什么奇怪的?”时来新奇道。
“强,太强了,好像一下子涌现出好多厉害的选手,像今天的托尔,在往届比赛就是妥妥的天王人选,今晚却倒在了三十二强。”
“而且像托尔一样强的选手本届还有好几个,还有一个叫德恩斯的,更是强的离谱。”所有的选手都亮过相了,谁强谁弱,在察阔青这些熟悉大赛的老行家眼里,已经看出个大概。
“怎么说呢,就像你们昆昊人掉书包时说的,瑙越遇到了百年未遇之变局,有超强的选手是件好事情,可以让大赛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再上一个台阶,对于我们杰捷西兰这样的小国家来说,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呀!”大家都是瑙越格斗大赛的利益相关方,察阔青这些人真心希望大赛兴旺发达。
说到这里,察阔青眼神有些闪烁,他瞥了时来新的侧脸一眼,有句话他放在心里没有说,“云中龙这位选手将给本届大赛带来什么变数?”
真是风云际会,他已经看不懂时来新,越来越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