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新一直关注着这里。
追思会还未开始,泡影就已经在东郊墓园守候多时。
文慧的追思会时来新是一定要来,只不过没有人会想象得到,他是以这种形式出现。
这些天忙了不少事,做了不少铺垫,都是为着今天。
女儿今天必须要来,离开军医院的范围,出席母亲的追思会,这点不容阻拦。但她也将暴露在众狼环伺的环境下,太多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她。为此,时来新不惜杀掉一批人,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发出警告,告诉他们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不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今天时来新早早就让泡影来到东郊墓园,在园内大范围搜索过,以灵堂为中心到附近两千米左右的布置都摸得非常清楚,知道付跑派来不少人,女儿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那些躲在一旁远远窥探的眼睛难以尽数找出来,没有明显恶意举动的就先不理会,即使有人要发难,他也有信心可以先一步解决掉。
拔哥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看来很愚蠢。
这不会是拔哥的个人行为,于拔哥而言,出现在文慧的追思会没有任何的好处,还冒上巨大的风险,难道他不怕时来新把他也干掉?
显然,拔哥很可能是不得不来。
来灵堂一趟,是以一种简单粗糙的方式宣示协会组织的决心,就是决意要跟时来新死磕到底,只要是让时来新不舒服的,不管有没有好处,即使付出不菲的代价也要去做。
当然,拔哥也做好第一时间远遁易洲的准备,硬着头皮把组织塞给他的送死差事办完后,定好航班,出了墓园就马上往机场赶,而且全家老小一起走,不给时来新有动手的机会。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倒在了途中。
在文慧的追思会上晒那种照片,行为实在恶毒,宣示出协会组织的极度仇视,同时也是一种挑衅:我已经派人欺上门了,你要怎样?要不要出现?要不要还手?
如果这种鲁莽的行动奏效,能把时来新引出来也不错。
时来新没有作出反应,表明他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不再那么令人生畏,窥伺在旁的那些人就会一拥而上,带来协会组织希望看到的局面。假如他忍不住动手了,就不免会露出影迹,这样最好不过,正中组织的下怀。
协会组织这手还是很有效果的,时来新的确非常难受。
当时来新看到拔哥在灵堂拿出那些照片时,差点牙齿咬碎,心中暴怒,此人吾必杀之。
拔哥此人代表协会组织把仇恨值拉满,不管他心里是否情愿,本身就是抛出来的一介炮灰,像在说,来呀,你有本事就杀了他。
时来新不可能放过他,不给一个清脆响亮的回应,会给协会组织有幻想的空间,因此取拔哥的命岂容隔夜?
拔哥走出灵堂后,他就在找机会。他也担心泡影会被暴露,光天化日之下这种可能性不小,绝对要谨慎从事。
首先要有足够远的距离,以便躲开那些监视的目光,他预计的距离是四公里开外,离得这么远,基本上杜绝了暴露的可能。然后是角度,想必拔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带上这么多的保镖,身边围得密不透风,将绝大部分的角度遮挡,让他一时难以找到好的机会。
直到拔哥乘坐的汽车开动,他才在保镖的身边找到一丝缝隙,不过,这对于泡影来说足够了。
将拔哥狙杀后,看着一片凌乱的现场,时来新的一口恶气才算是缓下去。
东郊墓园里面布控的警察和协会组织的明暗桩被惊动,纷纷走出埋伏的位置,开始对周边的区域进行搜索,本来冷冷清清的园区突然热闹起来。
不过更大的动静在东郊墓园的外面,协会组织下的是一盘很大的棋。
墓园周围的路段突然出现许多来历不明的车辆,占据了所有的路口,车上所载的人员都佩带着武器,他们下车后散开,在路上设置路障,驱赶停留的行人和车辆,扼守住各个节点,在墓园的外围形成了一个隔离带,就算是一只鸟,都很难从园区飞出去。
泡影结果拔哥时发出的那声音爆付跑也听到了,这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这个声音,光从枪声上判断,回异于各种他熟知型号的狙击枪,特别显得清脆凌厉,难道是新型号的狙击枪?
不过他认为就是这支枪杀了古斯塔夫和戈战夫。
事发后没有多久,他迅速从灵堂跑出来,耳机里已经听到布置在外面的人给他的报告。拔哥被狙杀在停车场,实际上离灵堂没有多远,他很快就赶到了事发地点,喝止住那些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保镖,命令他们把手里的枪收起,等那些人都稳定下来,手中也不再提着武器乱窜,才走到出事的车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拔哥那具无头尸体,他心想果不其然,又是这么一个场景,这段时间都见过多次了。
现场和前度一样,只能大概知道子弹射来的方向,他心里估摸着那些可能的射击线路,眼睛往远处不断搜索。在那个扇面上,千米内都没有适合狙击的地点,再远一点就是几个低矮的小山坡,也属于园区的地盘,但那都是三千米开外的直线距离了,超过狙击的极限距离,在那么远的地方开枪,打不打得着,完全凭运气,像此刻一枪中的,超乎他的想象。
付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张诗卉没有和付跑一起离开灵堂,而是留下来继续守护住这一处,以防发生更多的不测,两人很有默契地进行分工。
文慧的父亲情况很不好,双眼一直紧闭,似乎是没有了知觉,边上的人也拿不出办法,一阵忙乱之后,就只能巴望着救护车早点赶到。
张诗卉眼里更关切的是时静雪,她的大部分注意力一直在小女孩的身上,一半因为小女孩是焦点人物,今天这个阵仗就是为了保护她,另一半是出于女性比较柔软的情感。
小女孩是由于警方一次失败的行动导致无法行走的,而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为了诱捕女孩的父亲,直到现在张诗卉还在深深的后悔,当时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去执行了这个荒谬的行动,而行动的具体负责人还是她,她心里对女孩永远怀有一份歉疚。
接着,不幸接二连三降临到女孩的身上,治疗失败,失去了母亲,父亲又不能留在身边,连生命的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她由衷感叹,女孩实在太可怜了。
因此,张诗卉对时静雪更多了一份同情和关切,是置于职责以外的真实情感。
就像现在,其他大人都在忙于照顾女孩的外祖父,而女孩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静静呆在一角,而张诗卉则在默默关注着她。
女孩轻轻转动着轮椅,来到摆放着几本相册的桌旁,拿起相册一本一本放到膝盖上,然后又把轮椅慢慢转到烧纸钱的火炉旁,把相册逐一扔进去。不一会儿炉膛里的火烧得更旺,火苗高高窜出来,舔舐着炉子的边缘,将女孩的脸庞映照的红彤彤,为她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添上一点红色。
与其他孩子的圆圆脸不同,她下巴尖尖颧骨突出,五官比较分明,小小年纪脸上居然已带有一丝乖戾之气。她专注地看着火堆,面无表情,眼睛却亮晶晶的映衬着火光,忽闪忽闪,非常灵动,像一个火中的精灵。
她的母亲离去了,外婆倒下了,此刻外公也倒下,父亲却不靠谱,更是满身的大麻烦,谁还可以照顾她?
张诗卉不知道这女孩在接下来的劫难中,是否能安然活下去,更无法得知自小在心田里种满仇恨的孩子,将来会走向何方,现在只能远远看着,轻轻叹上一口气。
东郊墓园的上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几架无人机,从外形看来,其中有两架是商用型号的,市面上可以见到的频率比较高,有一架是警方专用的,尾部还印着警徽。此外还有一架外形奇特的无人机,明显地与其它机种区别开来,如果是军方的人员来辨认,当能看出这架无人机并非产自昆昊联邦,是易鲁帕洲多国军队使用的一种军用型无人机。
外国的军用飞机为何来到联邦的领空当中,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前,各有关部门似乎没有看见,这也太不正常了。
这架无人机的控制者并没有顾忌这些影响,在东郊墓园的上空长时间停留,还不时地降下高度,探查各处的情形,通过摄像头,源源不断把视频信号发送到距离这里五公里外的一辆指挥车上,而这辆车又充当了信号中转设备,把信号转给平流层之上的一颗通讯卫星,卫星又将信号发送到位于联邦首府——秦都市郊区的一座信号接收塔。
信号塔附近坐落着一个安静别致的小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