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如约而来,所有人都迎来了自己崭新的篇章,每一次告别就好像一个里程碑,它立在风雪里,标记着人们来时的路。直到他们再次相遇,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拥有更新鲜的痕迹,一段时间后便又会成为新的碑立。
季榆收拾起了行囊奔赴向遥远的小冰岛,她很清楚自己在每个时间段应该做什么,应该放弃什么。她这段时间没有联系沈沐并不是因为她从心底放弃了这份心意,只是她不在乎那些心向往之的人和事是否伴随着自己,她坚信只要好好走好每一步,世间的美好都会如约而至。
与此同时,沈沐也默默收拾好了东西踏上飞往小冰岛的航班,她带着折磨人的回忆,带着对于家庭的缺失和爱情的迷茫默默选择了逃避,或许只有在哪个遥远的冰雪之国里独自生活一段时间,她才能够慢慢自愈。
陆晚星和褚斐然一起回到了百水,两人的恋爱日常像糖霜那般细腻,就连在飞机上睡着了都要手拉着手,此刻的陆晚星是幸福的。她早就对褚斐然产生了感情,只是她还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什么替身文学,毕竟褚斐然有些时候的举动像极了林枳。但此时此刻的她可以肯定,她喜欢的是褚斐然,那个闪闪发亮,处处护着她的褚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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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市。
虽然林枳做好了万般准备,但当她提着大小礼盒站在温霜外公外婆的家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心慌了起来。温霜在一旁看到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发笑,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每年只能见到外公外婆两次,不知道为何她还是和两位老人熟络不起来,每次陪伴都像是在帮沈凌霜未完成的任务似的。
两人在门口立了大概10来分钟,寒风萧瑟。
“嗳?我愣着还情有可原,老婆,你在怕啥?”她转头看着温霜,不解地询问。
“……谁、谁怕了。”温霜皱皱眉头,像个好强的小朋友,说罢抬手就按住了门铃。
随着门铃叮咚作响,林枳一惊,她也没想到温霜会突然按门铃。
林枳提着东西迅速躲在了一边,她这个举动把温霜也弄慌了,一个翻身也跟着林枳一起躲在了一边,老太太开门后对着门外张望了好久才发现两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仓鼠”。
“霜霜,回来啦。”老太太戴着老花镜,脸上满是岁月的斑驳,她露出慈祥的笑意,对着两人招招手:“躲那干啥?快进来。”
“外婆。”温霜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站直了身体,随后右手轻轻照着林枳的腰一捏。
“唔!”林枳一个蹦跶直接跳了出来,她对着老太太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声音就像军训时喊口号:“外婆!您好!”
老太太见这小孩跟被电了似的,一下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让林枳安心了不少,没想到外婆竟是这般慈祥。
进屋后的两人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累人。
“外婆…外公呢?”
“他呀,听说你要带小朋友回来,要给你们做糖醋排骨,这不,家里醋没了,出去买去了。”老太太堆着满脸笑意给两人递上了热茶,细心地询问着:“西夏比起苏市,是不是更温暖一些呀?”
“是的,外婆。”温霜回着外婆的话,面部表情也是紧绷着。时隔差不多半年,还是有些放不开。
林枳也知道温霜是个什么情况,便在心里暗暗发笑。温霜越是这样,林枳的社牛属性越是被激发出来,她干脆拿起带回来的特产,一个一个拆开,给外婆一一介绍了起来。
“外婆,我是温霜的同学。我都没来过西夏呢,听说这里古迹很多,所以想来看看,这是我们从苏市给您二老带的一些特产!我打开给您介绍介绍呀?”
“哦哟,谢谢小姑娘啦,真是有心啦。”老太太见林枳这么活泼,顿时心生欢喜。
“这是粽子糖,放在古代那可是皇宫里才能吃的咧,这是虾籽酱,配粥和面条那是一个绝绝子,还有这个绿豆汤,这个您可得赶紧喝,保质期很短,但是很新鲜,我和霜霜逛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
“好好好。”
“还有这碧螺春茶叶…不知道外公会不会喜欢,清香沁鼻,适合饭后来一杯………诶?我能直接叫您外婆吗?”
“当然!我就当多了个外甥女,哈哈哈哈哈,巴不得哟!”
……
……
就这样,林枳这家伙,竟然反客为主。
就连外公外婆做饭的时候她都没闲下来,跟着在里面忙里忙外,处理桂鱼,洗菜洗排骨,腌肉,拌调料,去虾线……温霜都惊讶这个厨房杀手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技能的,就连老头老太对林枳的称呼都从“小姑娘”变成了“小枳”。
乃至后来整张餐桌上都是林枳和老两口的欢声笑语,温霜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满含笑意。饭后老两口习惯边看新闻联播边下下围棋,温霜在准备饭菜的时候没有太帮忙,所以洗碗的活儿被她包下来了,她站在厨房里一边揉搓着洗洁精泡泡,一面悄悄侧身往客厅里看。
屋子里没开太多灯,只有两盏落地台灯开着。林枳正和老头对坐着,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走着棋,时不时还发出欢快的谈笑声。外婆则是带着老花眼镜一脸笑意地看着一老一小闹来闹去,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温霜看得愣神,这幅场景在她眼里竟然那么的不真切,发呆间手上的力度渐渐放松,一只小瓷碗不慎从滑溜溜的指尖滑落。
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屋里的所有人几乎是瞬间起身来到了厨房。
见温霜呆呆楞在原地,外婆心疼地上前抓过她的手仔细查看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了没啊?”
外公则拿来了扫把,一边安慰一边打扫起了厨房。
林枳更是在一旁紧张得不行,想问却又被外婆挡住了,在外婆身后的她面部表情复杂。
整个场景真是又温馨又好笑,只是那瞬间温霜突然鼻子一酸,虽然她强压着那股眼泪,喉咙咽得生疼,可还是没能忍住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
“哎?霜霜,怎么了?是不是划伤腿了?”外婆见到温霜这一哭就更着急了,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手上的伤口,便连忙蹲下检查起温霜的小腿和脚踝。
温霜见状忙跟着一起蹲下,她轻轻扶住外婆的肩膀,眼泪跟着往下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离开爸爸妈妈以后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了,也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有一点点小动静,所有的家人都会奔向她的样子了。而现在,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温霜轻轻摇着头和外婆解释道:“我只是想起小时候……”
老太太悬着的一颗心落下,她自然是懂温霜这句话的意思。她面色温和,抬手轻轻抚摸着温霜的脑袋柔声说道:“孩子,外婆知道你前些日子都太苦了,委屈你了,不过现在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未来啊,我们霜霜就只剩甜甜的糖啦。”
温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坠落着,她说不出话,只有拼命点头。
“霜霜,家就是避风的港湾,我和外公呀,永远都站在霜霜这边。我知道,咱们之间缺失了很多的爱。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既然我们已经把你找回来了,我和外公就愿意永远照顾你,爱你。”外婆说到这里也跟着掉下了眼泪,她这是温霜第一次对他们展露出柔软的一面,毕竟还是孩子,难免会让人动容。
双亲的离世,邻居和同学的霸凌,王淑蓉的偏心,还有许愿的离开,这些难关她都一点一点的闯过来了,她很久没有哭过了,甚至成为了一个只会追寻目标的机器。在那期间她好像摒弃了所有的情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幅情景会感觉幸福得要掉眼泪,这些都是她曾经不在意,或者是不敢在意的东西,如今这一切好像又偷偷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幸福的甜度让她产生了错觉,甚至害怕这是一触就破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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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藏在微小的事物里,而且像麦芽糖自有其延展性,拉成丝即使像一条线也还是甜的。——简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