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全国大幅度突然性降温杀了碳基生物们一个措手不及。
今年的初冬尤其的冷,百水市的绿植就好像一夜之间就被扒秃了,冷风嗖嗖直吹。户外的阳光看起来和蔼可亲,不带一丝暴戾,就连周围的光圈儿都变得微弱了起来,阳光看似抚摸着大地,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近期流感肆虐,木樨把所有种类的感冒都归为流感,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只要有症状的同学都被劝离学校,痊愈后才能重回课堂。
沈沐就是其中一员,今天已经是她躺在家里的第三天了。
她半虚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绪飘到了窗外。
自从上次演出风波,林枳和陆晚星的关系好像也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有余,两人各忙各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她和陆晚星关系尴尬也不好多问,本想找林枳问个明白却总是逮不着合适的机会,总之就是,三人形同陌路,各有各的顾虑。
正想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接着就是玻璃砸碎在地板的声音,沈沐一个翻身下了床,打开门就听到沈栩华和方怡君的争吵声,她蹑手蹑脚移动到楼梯边观察战况。沈栩华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一直以为他跑生意渠道去了,没想到他这次带回来了一个旱天雷。
“泼妇!”首先传入耳朵的便是沈栩华的叫骂声,再一看,他的脸气得通红,就像平原上的落日。
“你就是个畜生!”随后便是方怡君的吵闹声,带着哭腔,尖锐刺耳,她怒目圆睁,太阳穴边似乎有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早就知道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他妈的都没管你!这可倒好,如今居然给我整出来一个小的!”
沈栩华不是个省心的主,方怡君早就知晓这一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乖乖当自己的阔太太。早在沈沐生下来的那一年方怡君就没有出去工作了,一家人的模式就是沈栩华在外赚钱,方怡君顾家。
两人早已同床异梦,不过是为了沈沐和利益才没有谈开。
可如今沈栩华的私生子竟然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那女人一通电话打到方怡君手机上,捅破了一切。
这意味着沈栩华瞒了整整6年。
沈沐一早就知道老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方怡君除了给沈沐塞钱也没有完全尽到一位母亲的职责,对沈沐的日常关心甚少,常年都是在太太圈里厮混,整日攀比。家庭早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不想过问。
可没想到如今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没有结果也得争一个结果出来。
沈沐早猜到这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
从小爸妈就吵架,一吵架就打打砸砸,她都习惯了。
她从小时候捂着耳朵哭的小女孩,变成了可以平静漠视这一切的沈沐。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谁能受得了你!”沈栩华抬手指着方怡君的鼻子,眼镜都歪了,可以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拉扯有多激烈。
“你就是个贱人!贱人!”方怡君打开沈栩华的手,抬手抱起矮桌上的罗汉松盆栽,连植带盆又是一个暴雷。
那是沈栩华从日本带回来的珍贵品种,这一砸又是好几个达不溜。
他瞬间暴怒,操起手机就砸向方怡君。
楼下吵闹不断,打砸声也越来越大。
沈沐默默退回房间关上门,回到床上烦躁地翻着微信通讯录。
恰恰好好此时黄毛发来了一条信息:【沈公子,哥们儿开了黑金卡子,来不来?】
【定位。】
沈沐心里正烦着,反正不想在家呆着。
干脆一顿头孢配酒越喝越有,闷头这辈子直接过去了得了。
(作者提示:别学!危险!(#`o′)!)
没几分钟沈沐就换好了衣服,AcUpUNctURE复古黑色皮夹克,踩着一双黑得油亮亮的马丁靴,今天确实没什么心情,头发被她胡乱抓了几把,两股微翘的碎发顺着脖颈落在锁骨的位置,小狼尾孤零零地落在后颈,一双薄唇凉薄又缱绻,可能是生着病的原因,今天她浑身透着一股懒劲儿。
沈沐扶着那雕花扶手径直走下楼,不顾两人惊讶的眼神。
“哐!”地一声把大门摔得震天响。
今晚刮着小风,吹得道两旁的树轻轻晃起了脑袋,沈沐裹了裹衣服,快步消失在那影影绰绰的步道里。
在沈沐还小的时候沈栩华用筷子沾各种酒放进她嘴里逗她,她只记得那味道闻起来刺鼻,尝起来干苦,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东西在不开心的时候喝竟然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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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霜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家。
大概是因为要寒假了,最近各科老师都抓得紧,成天霸占自习课赶进度,学生们在老师也眼里仿佛是一只只八宝鸭,肚子里已经满满当当了他们却还觉得可以再塞一些,一天下来不光颈椎要开裂了,脑壳都快爆炸了。
一路上冷风嗖嗖往衣服里灌,到家的她手都快僵了。
今天推开门没有听到王淑蓉看电视剧的声音,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的灯亮着,温霜换好鞋好奇地向厨房走去,温柔的橘光下王淑蓉和温安正坐在餐桌前,王淑蓉满脸愁容,眼神没有了往日的犀利。
温霜自然不愿与王淑蓉处于一个空间下,见状她立即转身准备上楼。
“温霜。”王淑蓉的语气平缓,没有了往日里的尖酸刻薄:“你过来。”
温霜本想无视,温安的一句“姐姐”拉住了她的脚步,她立在门口思索良久才转身走进去缓身坐下。
这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家里的气氛如此凝重。
还没等温霜开口,王淑蓉递过来了一封信。
信封表面摸起来有些粗糙,上面落着两个苍劲有力的两个字体。
【温霜】
“我的信?”温霜拿过信封翻过来,发现信封已经被拆开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控制欲极强的王淑蓉干的,她有些生气,但没有发作,只是抬眼轻轻说了句:“既然是我的信,为什么不等我来拆。”
“呵呵,你的好日子来了,还在乎这仨瓜俩枣的破事儿。”王淑蓉尖酸道。
温霜没听懂王淑蓉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并不想和这个女人周旋。累了一天了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睡觉,她迅速打开信封,想赶紧结束这件事。
缓缓,一张旧照从信封落出。
照片上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孩的合影,从眉眼间可以看出那小女孩是沈凌霜,照片已经有些老旧了,画面发黄掉色,一角已经破损,照片背面写着一串地址。
这封信来自遥远的西夏市,距离百水市足足2000公里。
温霜已经猜到了这封信来自沈凌霜的父母送,也就是自己的外公外婆。
她的内心波涛暗涌,这种远在天边的亲情突然降临,让她心情复杂又惊喜,血缘这东西就是如此神奇,她默默抚摸着照片的折角,心里一阵小小的暖意袭来。
原来妈妈小时候竟是这么可爱。
原来自己和妈妈长得那么相像。
“你这下开心了呗。”王淑蓉的语气重回刁钻,私自拆开温霜的私人信件是她常做的事,没想到这一拆却把自己的命运推向了边缘,这可能意味着自己对温霜的掌控要到头了。
老两口要找回温霜这件事本没什么,可按照法律这套房子以及温习之和沈凌霜留下的遗产至少有一大半都得归温霜和老两口所有,自己和温安也只能拿到一小半而已。
只可惜她正在对着信封琢磨的时候温安回来了,她本想撕毁就算了,可温安执意要等姐姐回来,她拗不过温安。
而温安也知道王淑蓉口中的“好日子”的意义,他更是知道这封信对于温霜来说意义重大。
他不想姐姐错过任何得到幸福的机会。
或许她终将因此而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以后见上一面都很困难。可他终究希望鸽子可以越飞越高,飞过高山,飞过河流,在那个未知的未来里,他只要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好。
“姐,快过年了,到时候回去看看他们吧。”温安拉过温霜的手,眼神温柔地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