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云终于将心思放在了那枚铜戒环上。说是戒指,其实只是一根比头发丝粗一些的铜色环绕而成。
周、冷二人眼力非凡,即使细如发丝,也能分辨其上遍布符文。即有符篆,想来起码也是一件法器!
冷星云将戒环揣摩了好一会儿,仍然不得其法,只能将其又推回鸣云掌中。
“怎么,冷师姐也没看出打开这戒环的法子吗?”
星云白了他一眼:
“世上解方甚多,未必只有法理一途。你与这干尸甚是有缘,他化为尘土前又用近须弥搬山法术向你灌顶。你所得一定很多,且留在你身边,慢慢揣摩吧。”
星云一番交待,鸣云只得将戒环接过,正想收在百宝囊里,却被师姐提醒: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将这戒环戴在指上更好些。”
“不会吧。”
鸣云将戒环在手指上比了比,不乐道:
“男人戴戒指,未免有些太过女气,何况又是如此细窄的!”
听了鸣云的话,星云不觉有气,口中却道:
“由得你随意处置,你若觉得女气,不乐戴在手上,尽可凿了耳孔,添作耳环,更显你男子英气……。”
她这话本是无心嘲讽,可话音刚落,脸色一变,忽从师弟掌中将戒环抢过,又仔细看了看,稍时忍着恶心,将戒环比在自己一侧耳坠上,倾听良久,却没有一点消息。
鸣云不解,正要请问。星云却将戒环又送了回来,比在他的耳旁:
“你把这环戴在耳朵上。”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女子,何况我又没耳孔,更加戴不得。”
星云骂道:
“现穿就是!”
说着就从云鬓上取下一根发簪,眼看着上手就经刺破鸣云一边耳垂。
鸣云移形换影,流云术使得十成,这才逃过一劫。
“别呀,这耳孔能乱穿的吗?穿了之后,可就一辈子留下痕迹了。”
“哪又如何?”
“对身为女子的师姐您,当然不算什么。可对男子的我,无事多了一个女儿家的耳孔,可是很大一桩事!”
星云本为他话里话外,男男女女不乐,可转念一想,便皱着眉将发簪还入云鬓,重又恢复冷面孔道:
“自己的事,自己料理。我也是糊涂,闲来惹是生非。”
被星云这么一说,鸣云不免心上生歉,赶紧道:
“耳孔嘛,小弟觉得还是慎重些的好。不过把这东西当耳环比一比,倒是无妨。”
说完,就将那戒环比在自己耳根。初时没有一丝异样,侧耳倾听,当真有些细碎的消息。为听真切,便干脆将戒环抵在耳垂上。
未想才刚放好,耳根隐隐传一道鼓声,打的少年人痛彻心扉……!
“怎么了?”
眼看着鸣云一张白面孔,瞬时间变了一脸潮红,手抚着胸口,半天不见喘息。
说不得,佳人一翻腕,将鸣云脉门握在指尖。正潜心探索鸣云伤心所在,不料自己反被对方心力所扰,一瞬间,佳人十万八千根毫毛仅也随之一竖。只得无名指潜劲,将对方心境打乱……。
鸣云转眼清醒了过来,这才大口大口喘着粗细,只是心痛依旧,心房空虚,好比一颗心脏不存在了一般。
“你都看到什么了?”
鸣云摇头答道: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说谎,你的脸色、心动,显是被那修士魔法所伤。再不老实,我也救不了你。”
鸣云只得红着脸:
“我是看到了一个人,只是不真切……。”
“是个女子?”
鸣云点了点头。
“是个极美的女子?”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哼,美就是美,何必不敢承认?”
“不是,那女子的脸,看不清。”
“看不清……。”
星云心有所感,疑惑、沉思良久。
鸣云抱拳道:
“冷师姐可是知道这法术背后的机密。”
“我哪里知道这一界术法的秘密。”
“哪……。”
鸣云犹豫片刻:
“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星云摇头:
“我也不知,不过,若想快些解开。我建议你还是将这耳环戴在身上的好。”
鸣云不解:
“师姐耳孔不是现成的嘛,敢情您屈就,戴上一小会儿,也许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哼,我怎么可能戴臭男子的贴身之物,想也别想!”
一番推让,两人都坚守自己主意,为话已说死,终是决定离去。行前,修士遗留的法袍也由鸣云收了。
三日后,落神谷,断魂崖。朝阳初升,红霞满地。一千一百民众向阳而立,众人身后列着数十辆新修的原色大车,首尾相结,又以玄色大绳相系,蜿蜒盘转,绵延近百丈!
众人身前拥首一辆巨大的沙船,船上拜着二十四位童子。前八人,上身着藤铃草飞甲;后16人上身着皂色马褂。群童额头均点了朱砂,垂首伏地,颂唱经咒……。
随首星云示意,鸣云一声令下,为首一位着飞甲的擒风童子迈开大步,噔噔噔噔飞身上了船首那足有四丈三尺风神幡。
幡上有斗,童子立于斗中,掌上结印,口中持咒,转眼周而复始,念颂了一遍又一遍!斗下的千多民众,此刻正屏着呼吸,所有目光,均集于童子身上,刹时间,万籁寂静,空谷无声!
良久,不见一些变化。
鸣云忍不住问道:
“师姐,看来这擒风借力的法子,怕是没什么效用。”
眼下的风阵,星云好不容易才腾挪促成,其中本有好些不满意。听了鸣云的话,当时道:
“以周师弟的口气,看来一定另有高招。如今百姓们都在,就请快些施展,不然这库里的粮食就要接济不上了。”
鸣云赶紧告饶:
“鸣云绝没有怀疑师姐法术的意思,只是看着大伙三日来不眠不休的赶工,此时法术不能上手,未免忧急。”
“你修行虽不到位,但百日不食的辟谷想来也难不倒你。粮食吃光了,先饿死的是这帮百姓,你又急个什么?”
“师姐取笑了,这里的百姓就是饿死了一个,鸣云也忧急的很,哪里会不急。”
“那也急不得,这一界的术法不同于一般,讲的是乾坤借法,忘意修真。若论打斗比武,还好;若论在此界行法,却急不得。
这一千多人中,只有一百五十一位孩童。十一岁至十五岁的更是只有五十四人,我好容易才凑足了借风的十六名童子,与更要紧的六名擒风童子。
这已经是目下我能想到的,最合适、最合契,也是最容易的法术。若是还不成功,那就是命中这一千多人合当饿死、渴死在这北上的荒漠中。你无法,我也无法,一切全看这干人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