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花名册,除了登录凡人的姓名、年纪、籍贯,还会登录该人过往经历等大小事,否则也不会有“花名”一说。
鸣云从没有做过统领,平日连想都不曾想过,耳听的众长老一字字报着花名,其中过往经历,或作奸犯科,或蝇营狗苟,不由一阵皱眉。
冷星云虽然也满脸厌恶,但仍耐下性子一边细听,一边在人群里打量名册上对应的人物。
凌霄派三道携带的凡人原有1100多人,往北行了2000里,路上损失了两成,至今还有近900人。如此挨个唱名,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好在冷星云更改主意,只让长老们将连同自己在内的凡人头目们上报。
如此还是列有100多人,又在星云的要求下,4位长老同时唱名,就这样,也足足一个时辰方毕。
此时已近黄昏,荒漠里的毒阳依旧热辣,一众凡人蜷缩在大大小小的营帐里,只等二位天主放落。
冷星云记忆奇好,当下一连报出二十多位头目的名字,让其近前一丈。
那二十多人受宠若惊,赶忙聚拢过来。
鸣云不解其意,只觉得那些人多为狠戾之辈,有些面善的眉眼间也多有阴冷之色。
“你帮我听听他们的心房,可有什么不轨?”
鸣云不解。
“师姐是要我听这些人的心音?鸣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你连应音咒都会了,一点听音的本事,怎么会没有?”
“师姐高看我了。我要是有这样的本事……。”说到这里,鸣云忽然打住。
原来,在星云的暗示下,他的耳边竟然真的传来那班人心跳的声音。他原先知道自己耳力大进,可没有想到,竟然能到如此地步。
星云看在眼里。
“你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眼下日已偏西,我没有耐心和时间为此事久耗!”
被逼无奈,鸣云只得侧耳倾听,良久不语。
冷星云似乎猜到他会如此,耐心又等了盏茶的工夫,终于道:
“好了,我没精神再和你耽搁,你快些指出这些人里,有哪些异样。”
此时的鸣云已经深皱眉头,犹豫了半晌,才指定了一人。
难得冷星云意外道: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鸣云叹了一气。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心音还算纯净。”
星云这才展颜一笑。
“我说呢,怎么你要耽搁这么久。”
鸣云此时已经明白星云为什么会将这些头目从众人里挑了出来。
“哪里,还是周师姐神计妙算,仅凭花名册上事迹,还有生相,就能判断出良善。”
冷星云劝当没有听见,指定鸣云所指的那人道:
“你,可以退下了。”
那人满面虬髯,身量不高不矮,周身皮肤晒的铁一样黑,闻声抱拳道:“小人陈进九得令。”
声音沙哑,语气却不卑不亢,与众长老截然不同。
星云并不理他,待其归返本阵,便命剩余的头目们也出了帐外一侧听宣。
众头目不解其意,只得遵命出了帐外。
冷星云见他们退的远了,这才点指将一柄青光剑祭出。
这是她得自凌霄派道人众飞剑中的一口,剑光虽然不盛,剑质却不错。虽然没有身剑合一,但仅靠飞剑自身与星云的真气,也可以稍作驾御。
众头目里有机敏的,见冷星云将青光剑祭出,立时猜到其目的。
胆大的,立即奔逃;胆小的,跪倒在地求饶;更多地是不辨其意,没能反应过来。
可都为时已迟,随着青光倒卷,二十四颗人头切瓜也似,滚了满地。巨大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漫扬,把所有凡人吓了个屎尿齐流。纵然是“见多识广”的众位长老,也都吓瘫在当地,抖作一团。
“天主天威难犯!万请息雷霆之怒!”
好容易有一位长老挣扎着跪倒,五体投地,嘶声告求。
所有凡人见状,也都匍匐于地,摩掌过顶,苦苦哀求:
“天威难犯……,息雷霆之怒……。”
苦告声,绵延不绝,于苍茫大地,瞬息十里!
鸣云也吓的呆了,万不料冷星云会下这样的辣手。刚才他倾听那些被点名的头目心音,除了陈进九一人,还算端正,其余人等的心音或凶或戾,或笑里藏刀,或狠辣无比。一个个都是满手鲜血的奸邪之辈。
他不知道这门谛听一般的本领,怎么会就被他得到了手,但他却能肯定眼前这些头目,无一不是无恶不作,却没有得到过惩罚的恶人。
只是冷星云的当断与狠辣,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眼看着满地尸首,他也不知是该怪责对方,还是该佩服对方的当即立断!
那边凡人们的告饶声,久久不竭,终于冷星云摆手道:
“这可当不得什么雷霆之怒,不过是铲除些屑小的小惩而已。众长老听令!”
到了此时,冷星云的话犹如法旨,五体投地的长老们连忙翻身听命!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里还有待惩之辈,只是现在用人之际,我也不愿多作辣手。今日事,今日毕。从今往后,既往不咎。只是若再有作奸犯科者,我这口戒法剑,随时会取尔等的首级。
这些被杀的头目,平日里欺惯了同类。众长老可以随陈进九一同抄查,所得的粮食与水都平均派发给众人,听清了没有!”
到此地步,哪有人还敢说个“不”字。倒便宜原先险些也命丧当场的陈进九成了众人里的“大头目”。稍时,领着人将已死头目的行囊抄查,果然有不少食水。
当即,埋锅造饭,煮起了好些大锅菜粥,所有凡人难得喝了个肚饱。
肚里有了食,众人里顿时忘了冷星云的辣手,由不住的山呼万岁,感恩星云赐与的这“一饱”!
见此情景,鸣云惊了个目瞪口呆。
只有冷星云见将所有头目的余粮抄个精光,也只够900口人对付着喝了个水饱,不免眉头深皱,唤了鸣云入帐内细谈。
彼时入帐,还没等鸣云开口,又有一位长老进前,送来一门帐册。
冷星云看了,脸上又多一层寒霜。
“冷师姐可是又遇上什么难办的事儿?”
冷星云将账册递了过来。
“这里,你才是主事,有什么难办的事,第一个该犯愁也该是你!”
鸣云接过账册,原来是凡人营里粮米食水的账簿。
上面赫然写着“杂粮3000斤,饮水30担”的字样。
“这么少?”
“你现在知道头痛了吗?”
“这些粮食够用多少时间?”
“你自己不会算吗?”
鸣云想了想:
“怕最多只够4天。”
“最糟糕的不是粮,这些人饿惯了,真要撑起来,10天也许都够。可这水,最多也就2天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