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舟停被停职了。
消息传开,满朝震惊。
一群文官围着王宰执和杨相七嘴八舌。
“黄大人遇刺一案确实棘手,限期五日破案,委实太难。”
“是啊,顾大人虽擅破案,但也总有破不了的案,前朝的闻公号称神断,不也有破不了的案子吗?”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王公,杨相,是不是跟皇上求求情?”
这么说的,都是对顾舟停有好感的官员。
也有人唱反调:“既是限期破案,如今案子破不了,皇上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不然以后限期破案这四个字岂非形同虚设?”
“兹事体大,怪不得皇上动怒。”
“要我说,顾大人就是太自信了,若早与我们刑部合作,或许案子就破了。”
王宰执和杨相相觑一眼,王宰执慢条斯理道:“龚大人,要不,这案子你接手?”
刚刚放了狂言的龚大人立马闭嘴。
杨相道:“等皇上气消了,我等再去求求情,大理寺还是离不开顾大人的。”
含元殿中,肖姑姑道:“贵妃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皇上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怒斥了顾大人,还停了顾大人的职,康王帮顾大人说话,也被皇上训斥,康王都被训了,其他朝臣都装起哑巴,谁也不敢触霉头。”
孙贵妃轻嗤:“顾舟停也有今天。”
真是个意外之喜。
孙贵妃不疑有他,黄大人被杀一案影响极其恶劣,朝臣人心惶惶,明日便是伦才大典,皇上一心想在秋闱开始之前查明此案,对顾舟停寄予了厚望,结果顾舟停让皇上失望了,皇上能不动怒吗?
“媛娘那边怎么说?”
“媛娘传信,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就剩太子……”
孙贵妃悠悠道:“太子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你去告诉媛娘,三天后,等本宫消息。”
顾府,顾林氏一起来就听说了姚家的事,震惊不已。
“你说姚大人亲自去三希堂给姜娘子赔罪?”
“夫人,千真万确,当时三希堂里好多去看病的老百姓,大家都看见了,听见了。奴婢还听说,姚大人把姚夫人送回淳县去了,几个传闲话的下人都被赶出府去,姚大人还把姚二姑娘的门窗都封死,不让她再出门。”宝琴道。
顾林氏半响怔怔然道:“姚大人下手真狠。”
这么一来,姚莹再想在京城找个好婆家是没可能了。
不过也该,谁让她扯虎皮说谎来着,不知道内情的,还真以为是她顾林氏授意。
看来,书香世家出来的姑娘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还不如商贾出身的姜晚柠行事磊落。
正想着,下人飞奔进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顾林氏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夫人,郎君被停职了。”
顾林氏手一抖,手中的茶碗差点没摔了。
不可思议道:“停职了?”
“夫人,早朝上,郎君因为没能在期限内破了黄大人遇刺一案,挨了皇上训斥,皇上动怒,停了郎君的职,这消息都传开了。”
“那……那郎君呢?”顾林氏慌张的说话都打磕巴。
“郎君现在在大理寺交接。”
“这可如何是好。”顾林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果然离了姜晚柠就破不了案了吗?
昨日她还有过一丝丝的怀疑,舟停会不会是跟姜晚柠联手来诓骗她,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她不信了,舟停不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这个姜晚柠也太果决了,说不来往就不来往,说不帮就不帮。
她的舟停自打入朝为官,一直顺风顺水,不曾受过这样的挫折,皇上向来器重他,对他赞赏有加。
真是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舟停破过那么多案子,为朝廷揪出多少贪官,拨乱反正,洗清了多少冤案,就这一桩案子没破,皇上就要停他的职,也太不近人情了。
顾林氏道:“你现在去大理寺,郎君交接完毕,就接郎君回来。”
小厮应声正要去,外边就有人道:“郎君来了。”
顾林氏见到儿子,看他神色落寞,心疼的就要掉眼泪。
“儿啊,你也不要太担心,等皇上消了气定会让你重掌大理寺。”
顾舟停唉声叹气:“怕是回不去了,皇上连我不适合执掌大理寺这样的话都说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让我回大理寺,岂不是打他自己的脸?”
顾林氏勉强挤出个笑,想安慰儿子,一开口却是控制不出的带了哭腔:“这个大理寺卿不当也罢,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还容易得罪人。”
顾舟停自嘲苦笑:“娘,您不用安慰我,是我自己无能,我认。”
“我儿子怎么无能了?我儿子是最出色的,大家都说你是闻公在世呢。”
“那个,你昨日不是去找姜娘子了吗?她是不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她知道,但她说了不会再帮我,她不把这桩功劳送给刑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刑部破了此案,我这脸会被打的更狠。”
“她既然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说,岂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看来她这人格局太小。”
“娘,她给我线索了,是我自己没参破,其实她也是为我好,可能是因为最近几桩案子,我都太依赖她了,脑子不好使了。”
“为你好,再帮最后一次又能怎样?”
“人家就是帮太多,才惹来一堆闲话,加上您也不喜欢她,她干嘛要还要帮我。”
顾林氏语塞,弱弱道:“我也没说什么。”
顾舟停幽幽道:“其实这官不做也罢,她可能很快要离开京城了,回宁川去,到时候我就跟她去,反正这辈子就认准她了,她休想甩开我。”
顾林氏错愕:“你不要娘了?”
“我这么会不要娘,等我在宁川安置下来,就接娘过去,听说宁川的景色很美,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顾林氏:……
完了,完了,自己这个儿子怕是魔怔了。
人家都说了不喜欢他,他还非要缠着人家,若真跟去宁川,她岂不是等于失去了这个儿子。
“儿啊,你是在跟娘开玩笑吗?”
顾舟停正色道:“娘,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