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被带到老爷书房,即将面对老爷的质问,说真心话,王嬷嬷还是有些犯怵的。
王嬷嬷暗暗给自己打气:别怕,大娘子说过,老爷不敢对她怎么样。
大娘子说的肯定不会错。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
“奴婢见过老爷。”
宋老爷不语,用沉默和严肃的表情释放威压。
王嬷嬷手心都出汗了,咬牙硬抗这无声的对决。
良久,宋老爷看到王嬷嬷额头都冒虚汗了,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王嬷嬷,你进府多少年了?”
“回大人,今年是第十九个年头了。”
“这么说来,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夫人平日里没有亏待你的地方吧?”
“回大人,没有,奴婢出面作证,是对事不对人,虽说奴婢是主子的私产,可主子若这般随意的抹杀一个伺候了她多年的奴婢,奴婢害怕将来有一日奴婢做错了什么,也会落得个跟崔嬷嬷一样的下场。”
“你此举陷夫人于不义,就不怕我找你算账?”
王嬷嬷壮着胆子:“知府大人说……说还要找奴婢去问话,奴婢要是有个好歹,夫人的事就更说不清楚了……吧!”
宋老爷:……
还知道反将一军,这个老刁奴。
问题是,目前他的确不能拿她怎么样。
“本老爷不是不讲理的人,找你来,是想问你,你果真看清楚那晚的状况了?”
“看……看清楚了,奴婢看的真真的。”
“不,你看错了,你看到的只是他们吓唬崔嬷嬷的举动。”
王嬷嬷懵懵地看向老爷。
“不是的,老爷……”
“王嬷嬷,我知道你与崔嬷嬷交好,也抱了兔死狐悲的想法,这才冲动地站出来说了不该说的话,只要你承认你看错了,我可以把你的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一笔丰厚的荣养金,让你提前颐养天年,如何?”宋老爷抛出诱饵。
王嬷嬷暗喜,果然被大娘子说中了。
“丰……丰厚是多少?”王嬷嬷弱弱地问。
“一百两。”
王嬷嬷神色纠结。
“二百两。”
“三百两。”王嬷嬷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宋老爷犹豫片刻:“三百两就三百两,等过了堂,我就把三百两以及你的身契还你。”
宋老爷心底冷哼:这三百两怕是你没命花。
“那不行,您得先把身契给奴婢,再给奴婢一百两定金,等过了堂再给剩下的,老爷若是信不过奴婢,奴婢可以给老爷立字据。”
宋老爷犹豫片刻,答应了王嬷嬷的条件。
不过没让王嬷嬷立字据。
一个老刁奴而已,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搞定王嬷嬷,宋老爷狠狠松了口气。
最关键的证人翻供,吕家父子即便不撤诉他们也没有赢的胜算。
王嬷嬷走后,周先生来了,带来了一摞账册。
宋老爷仔细翻阅后,血管都要爆了,把账册往地上重重一摔。
“姜氏就是这么当家的?所有生辰宴的支出全都是记账,连田租都提前收了上来,还减了两成租,茶叶铺的钱也被掏空。”
也就是说,下半年,府里不会有任何进账,反倒欠了一堆债。
周先生冷汗涔涔:“大娘子说绸缎庄那边要到月底才能腾出钱来,所以,就都先欠着,等绸缎庄的钱到了再补上。”
姜家那么有钱,若非出了这档子事儿,大娘子肯定不会赖账的。
周先生对此深信不疑。
“父亲,姜氏是故意的,她早已暗中将陪嫁的产业全都转了出去,所谓的月底就能腾出钱来,是骗人的鬼话,她压根就没想补上这些亏空。”宋璟走了进来。
“父亲,孩儿去了便钱务,又去了府衙户房查证,姜记的所有产业在九月十八那日就已经完成了转卖,买主是京城人氏,叫张大升,听说此人与姜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五娘证实,她和阿兄拿到的便钱是出自京城便钱务,所以,这笔钱姜氏确实是给了,这是阿兄答应和离的条件,至于这笔钱怎么又不见了,就要问阿兄和徐家了。”
宋老爷只觉心口堵的慌。
一个荒诞又合理的猜测让他怒火中烧。
定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联合徐家昧下了这笔钱。
宋煜,你怎么敢?
徐长渭,你怎么敢?
“备车,我要去徐府,带上宋煜。”
宋老爷带着三个儿女气势汹汹地杀到徐家。
正好应姚氏也叫了一帮人来闹。
两队人马碰头,应姚氏见了宋老爷就哭。
“姐夫,徐家人的心黑透了,他们把钱吞了,整整十六万两啊……”
应姚氏这几日寝食难安,如鲠在喉,这么一大笔钱,凭什么她一文钱都轮不到,凭什么全被徐家给占了。
宋老爷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姨子的德性,不过是想要分一杯羹。
哼!这笔钱跟她应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眼下没工夫搭理她。
徐长渭听说姐夫宋潜来了,忙出门相迎。
“姐夫,你终于赶回来了,我这几日被他们闹的头都大了,姐夫,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紫茵也没那胆量做那昧良心的事儿……”
徐长渭以为宋潜是明白人,还指望宋潜还徐家一个清白。
谁知宋老爷冷冷道:“最经不起考验的便是人性。”
徐长渭:呃……
听这话的意思,宋潜也认为是他徐家藏了这笔钱?
徐家花厅内,几乎与此事相关的人都在场了。
宋老爷开口:“煜儿,是你主动要把钱交给紫茵保管的?”
宋煜看了眼几日不见消瘦了许多的徐紫茵,回道:“是。”
“阿兄,分明是徐紫茵诱导之故,故意说什么放在家里不安全,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爹娘拿走……”
宋煜恨不得割了五娘的舌头,能不能闭嘴啊蠢货。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让爹知道咱们是为了私藏这笔钱才交给徐紫茵保管,爹能绕过咱们?
徐紫茵也恨不得撕烂五娘的嘴,拎不清的蠢货,什么都往外说。
“父亲,孩儿之所以把钱交给紫茵保管,不是想瞒下这笔钱,而是孩儿与姜氏和离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将此事隐瞒到生辰宴后,生辰宴过后姜氏就决定离开咱们家了,她说在此之前不宜生波澜,扫了娘的兴。”
宋煜强行狡辩。
“孩儿本打算等生辰宴后就把这笔钱拿出来交给爹娘的。”
徐紫茵也辩解道:“姨父,我没说过这种话,是五娘添油加醋,胡编乱诌。”
五娘两眼瞪的如铜铃,气的浑身发颤:“你……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坑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