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过去,亚久津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各人有各人的经历,亚久津迟早要迎来改变。
现在只能先麻烦周围善良的群众多多担待了。
少年人额外多得一些宽容优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仅仅为着他们身上令人向往的纯粹、热烈。
自自在在地走到一个路口,他照常看了一眼对面的红绿灯。
诶,那辆在此时车水马龙的环境中超级显眼、华丽过头的紫色超跑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
还径直朝着他的方向开了过来,貌似认定他这个目标似的。
在越前南次郎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这台美丽的“艺术品”恰好在他旁边停下。
车窗被人悠闲地摇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肆意的面孔——大抵也能算得上是另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南次郎对他虽算不上熟悉,但也并不陌生。
他惊呼道:“是你……”强硬塞给他两万元的富二代!
郑月柘锋显然也没忘记他,好以整暇地调侃道:“诶,你那个小男友呢,今天没和你一起?”
南次郎如同被惹毛的猫一般炸毛了:“什么小男友,你这人胡说八道什么!不可理喻!”
瞧着他这副显而易见的生气模样,郑月柘锋直接不给面子地笑了。
“你,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南次郎不想再和他多说,要回家去,却被一把拉住。
郑月柘锋算是“求和”了:“不笑了,不笑了。”
“放开我。”他挣脱开来,默默扭过头安静站着。
当初,这个人也是这样,以他挣脱不开的强大力量束缚住他,限制他的行动。
此刻再次见到,不愉快的记忆浮现,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郑月柘锋根本就没有任何要收敛的意思,他从车上下来,靠近观赏对方脸上表情的细微之处。
“呐,你的小男友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生气的模样还蛮可爱的。”
“你!”
张嘴小男友闭嘴小男友的,这个人有猫饼吧。
自己怎么总是被人说“可爱”?
一次两次还好,他听了还蛮开心,可听多了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了。
但要说不喜欢“可爱”也不至于。
简而言之怪怪的。
南次郎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这位先生,我们应该不是很熟吧。”
这人该不会是后悔上次给他那么多钱,所以这次特意来找自己要回去?
怎么办?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啊。
郑月柘锋倒表现得很是自来熟:“别这么警惕,对于看见你这件事我也感到很惊讶,我都怕你会像上次那样扑到我的车前面。”
“谁会那么做啊!”南次郎使劲推了他一把。
说得好像上次是自己故意“碰瓷”一样。
不行,要和这个人保持距离,否则会被气死。
郑月柘锋一时身形不稳,还好反应迅速及时撑住了车身。
“你这人怎么还动手呢?”
越前南次郎不甘示弱:“要说动手也是你先动手的。”
“你是小孩子吗?”郑月柘锋轻笑道,“斤斤计较。”
“你管我。”越前南次郎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过是碰巧见了你过来打声招呼罢了,你怎么对我没个好脸色?”郑月柘锋一下子玩心大起,“怎么,怕我变成狮子老虎一口吃了你?”
越前南次郎脸上有些挂不住,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说话的语气不觉便软了三分:“我的肉又老又酸,不好吃。”
看他一脸正色地说着玩笑话,郑月柘锋差点又忍不住笑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吗?
表面打量着是一位正常的成熟大叔,实际性格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郑月柘锋甚至想恶趣味地捏捏他的脸,看是不是和小孩子一样软乎乎的。
南次郎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道:“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诶,大叔,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做什么啊,是不是对我有企图?”
俊朗的脸上立马露出好似狐狸的狡猾神情。
哼哼,藏不住了吧,大叔你果然对英俊潇洒的我有那么点不纯洁的意思。
这副宛如无意得知别人小秘密后异常得意的模样在南次郎看来真的很欠揍。
竟然明目张胆质疑他居心叵测。什么人呀这是。
就算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也没必要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说出来吧。
这……不嫌尴尬吗?
还有,一个大叔对你有企图这件事,怎么我看你一点都不觉得紧张反而还有点开心得意是怎么回事?
真是的……
越前南次郎无奈地叹了一声。
得,又是一只自信满满的花孔雀。
“没有,我是想……”以后找个机会把钱还给你。
“不用解释。”郑月柘锋不等他把话说完,“不用否认,也不用不好意思。”
“我又没打算拒绝你。喽,给你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号码。”最后还暧昧地加了一句,“是私人号码哟。”
好像这是什么不得了的赏赐一般。
越前南次郎满脸复杂地接过。说实话,他现在提出不想要还来得及吗?
他已经后悔提这一茬了。
“为什么我非要对你有企图不可啊。”
他越想越闷,越想越不耐烦。
这些男的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自以为是,都没有听人把话讲完的好习惯。
还我有企图?我能有什么企图?哼。
既然谈不到一块去,那也没必要多费时间。
“不和你多说了,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郑月柘锋脸上露出了几分了然与满意。
不错不错,还会用欲擒故纵这一招,看来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笨蛋嘛。
有意思。
越前南次郎要是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会气得转过身来继续和他理论(大吵大闹)一番。
手机铃声恰好在这时响起,在看清联系人的名称后,郑月柘锋的态度霎时就冷了几分。
“什么事?”
听完对方的话语,他淡淡回复道:“知道了。我会准时。”
挂了电话,有一瞬间他似乎是恍惚了,回神后低声笑了笑,转身上车。
很简单的事情不是吗?这么多年自己早已经习惯了。
郑月柘锋自然地打开一旁的烟盒,却在手摸上一支烟刚要抽出来的瞬间,动作生生止住了。今天貌似做什么都不太顺。
他烦躁地将整个烟盒攥成一团。
掩藏在笑容假面下的狠戾毫不客气地从身体内部横冲直撞了出来。
滔天的欲念和疯狂充斥在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而早已被驯服的理智则如往常一般恪尽职守,不断诉说着冷静。
他望着镜子中的那张脸,愈发憎恶,然而确实也无法更愤怒了。
脑海中蓦地跳出一只兔子。它正向前不停奔跑着。
白色的身体,红色的眼睛。
是遇到了敌人吗?这样的慌张,逃命一般。
“兔子……兔子……”
他的声音宛若檀香燃尽前的最后一袅余烟。
无力、遗憾、留恋、叹息,又像是在呼唤远方的未知之物。
到了这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一个小小的失误。
忘记问名字了。
他想,他早已确定需要他了。
从见到的第一眼起。
郑月柘锋并不想像抓兔子一样去抓人,那样太没意思了。
应该能有个更好的方法……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穿西装了。
反正到了这个世界一次也没有。
把自己收拾得板板正正的虽也不错,到底和他随意的性格不符。
这一点他倒是与越前南次郎的性格很像。
虽也能勉强自己做出个正经样,还是稍稍嫌闷嫌拘束。
伦子耐心地给他穿西装打领带。
衬衣、西装、领带、领带夹、皮鞋,身上一整套全是新的。
以前的那些不是款式过时不好再穿出去就是尺寸上不合适。
忽然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难受:“诶呀,伦子,领带有点紧,你给我松一点,松一点……”
这也是西装最让他苦恼的一点,好看是真的好看,不好受也是真的不好受。
穿在别人身上他看着赏心悦目,赞叹不已;穿在自己身上……
唉,还是饶了他吧……
伦子给他把领带松了松,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的“恨铁不成钢”:“南次郎,你看看你,身为一个男人,哪有怕穿西装的道理。”
“真真是被惯得不成个样子。”
越前南次郎一把抱住伦子,头搭在她肩上,又开始了平常一贯的做法——撒娇。
“这都是伦子的错,是伦子对我太好了,把我给宠坏了。伦子,你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你……”
“好了,好了……”伦子赶紧轻轻地推开他,再帮他把头发理了理,“真拿南次郎你没办法。可别蹭到我的妆,我花了几个小时才化好的。”
“你自己也要注意,别动作太大把西装弄皱了,到时候不好看。”
“我都知道的,伦子,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哟,南次郎你这是嫌我烦了?”
“才没有,伦子,我最喜欢……”
“停停停……”伦子对他强调道,“不许再撒娇了。到了秀园的生日会,更不许当众这样的娇气,知不知道,人家会笑话你的。”
越前南次郎偏过头:“我才不在意呢。”
这态度气得伦子捏住他的脸颊:“你再说,你再说……”
“呜呜呜……不说了……我错了,伦子,呜呜呜……”
伦子好坏,就知道欺负他,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