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想盖被子。”最小的小女孩对着床榻上看着很暖和的被褥十分渴望。
漫长的冬季,他们的手脚都冻裂了,不管白天黑夜都没有可以取暖藏身的地方,寒冷刺骨让他们无处可躲。曾经最梦想的温暖床褥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小男孩拉起两个妹妹,缓慢走近床榻,伸手触摸软和的床褥。那种让人沉醉的手感,让三人控制不住的滚进被被窝。感受到厚重的棉被盖在身上的重量,三人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小男孩躺在中间,两个妹妹一左一右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他和妹妹们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泪水。
“不要哭,不然湿了被子就会冷的。”他伸出手掖了下两个妹妹的被子,确认两人全身都在被子里。
房间里只有炭火燃烧的声音,整个房间非常温暖,几个小乞丐靠在一起不想睡着,但是却无法阻止温暖带来的睡意纷纷睡去。
蒙眼女子在几个小孩睡着后,将微微掩住的窗户关上,只留下一掌的缝隙,她手肘靠在窗框上,头枕着手臂,看着窗外的风雪,纤细白皙的手探向风雪中,接住几片雪花,若有所思。
下方路过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没有人看到从楼上窗户弹出的手。风将她蒙眼的布条从脑后拉向窗外,飘在风雪中,束在脑后的结松开,灰白色布条被风雪吹得掉下。
露出蒙眼女子的全貌,不过十八岁的女子,五官精致小巧,双唇十分没有血色,却在唇部中间有鲜艳的红色,好似随时吐血一般。肤色十分白皙,面无表情和身上沉稳的气质让人无法确定她的年龄。双眼紧闭,眼皮上是一道可怖的伤疤,横贯双眼,这伤痕肯定会使人失明,但女子却不似盲人无法视物。
她的头发不似其他女子簪起来,可能是因为要束布条的缘故,只用一根木簪子簪着一缕,其余的全部使用束带在后背束好了。
她缓慢的拿起布条,重新在脑后系好,转头看向本应睡着的小男孩。小男孩透过帷幕看到了她的脸,般般入画的容貌让人忽略了她眼部的疤痕,甚至会觉得疤痕给她增添了冷然的气质。这样一张脸,不禁让人想知道她有一双怎样的眼睛。
女子没有理会小男孩,继续靠着休息,对面雅间的说笑声一直隐隐传来。
次日,齐福客栈
风笑语和表姐师弟刚出门,就看见对面雅间的离山一行人,开着门似乎在等他们。
“风师妹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雅间里的人都看过来,也包括坐在窗边喝茶打坐的白芨。
“诸位道友,有礼了。”暨菁华和表妹师弟一同进入雅间,双方行礼完毕后入座。
风笑语走到离白芨最近的座位坐下,面上倒是无异常。
众人正准备商议今日行程,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突破几个小二的阻拦,正要冲上二楼雅间。被掌柜一脚挡住,摔在了楼梯上:可不能让这浑身脏污的乞丐上去冲撞了贵人。
雅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起身查看,见是一小乞丐便都返回了雅间。而离得最近的王季出门向下探头望去。正好被小乞丐看到,小乞丐找到想找的人,立刻伸出手探去:“仙人!是我!我昨日还给你们带路去找老乞丐的!!是我呀!”
眼看即将被扭送出门,王季出手阻止:“让他上来吧。”
掌柜的面露难色,说道:“仙人,我们客栈可不许乞丐进入,难免脏了地板,冲撞了贵人呐。”
王季看掌柜命几个跑堂将小乞丐拖向门外,小乞丐冻裂的手脚流出的脏污液体让掌柜立刻命人去打热水擦地。“记得加皂液!”
王季脸色不悦,跟着下楼。
几个跑堂的把小乞丐扔到门口角落,还踢了几脚,小乞丐从温暖的客栈重新回到冰冷刺骨的雪地,抱紧了捆在身上的破布,那应该是老乞丐之前裹着的破被子。
王季走近,几个跑堂的赶紧行礼,绕过他弯腰跑回客栈。
“你找我们什么事?”王季回头看了看楼上的雅间,众多师弟正探头看着他。
“仙人,老乞丐死了!”小乞丐眼露精光,绘声绘色的向王季描述老乞丐被抓走,到他在城外护城河发现老乞丐被人捞起来的事。
“仙人不知,这老乞丐在琴州城几十年,他是会水的,绝不可能溺水,那老头子人坏命硬得很!天天欺负我们小的,也不见他得报应!但是被那伙人抓走,当晚就没了!......”小乞丐喋喋不休的一直说着老乞丐平日做的恶事,王季却无心听。
“他被什么样的人抓走的?”王季直接打断他的话。
“是一伙家丁,看管事的衣服样式,是太守府的人!”小乞丐示意王季蹲下,靠近他的耳朵小声的说着他认为的隐秘。
“行了,你走吧。”王季知道他了解的就这些了,拿出一小块银子让小乞丐走,小乞丐接过银子,验过之后揣进衣服,左右探望一下,已溜烟消失在街角处。
王季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凝重,转身上楼向师兄报告情况。
“师兄,昨日我们发现的那个失忆的老乞丐,今早被人发现在护城河溺亡了!说是昨天太守府的人将他抓走了。”王季坐下,拿起一杯茶,抚摸着杯口。
“什么!本来还打算让无虞师叔查查看这下毒之人,现在那老乞丐死了怎么查?”肖霄脾气火爆,听到此话一拳砸在桌子上,脑后的红色发带随着动作飘动着。
“是啊,这老乞丐的死肯定有蹊跷!”元成沉思着,回想着一路上忽略的事情,但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难道是幕后之人一直监视着我们,每次都能在我们之前将证据销毁了?”肖霄越想越气,想着居然有人监视他们,他们作为一群修士,却没有发现,越想越憋屈。
“也许,是我们遗漏了什么,这样,我和元成、肖霄去护城河看看,师兄和李昀连同几位昆山弟子直接去太守府吧,有情况传音。”王季沉思着,一直在思考遗留的点。
“好,走吧!”一行人放下茶杯,纷纷下楼,在门口一左一右出发。
楼上,蒙眼女子看着他们在风雪中走远。几个睡醒的小乞丐正站在她的身边。
“走吧。”蒙眼女子起身收拾放在手边的布包,看起来是一把琴,将琴放入储物袋。
女子转身下楼,几个小乞丐亦步亦趋,生怕被抛下。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女子将门牌连同一小块银子放在柜台,转身出门。掌柜的笑意盈盈的欢送,带着羡慕的目光,几个小乞丐跟着女子走远。真好啊,这就改变命运了,下次见面就得叫仙人咯!一夜之间,身份竟是逆转了。
“大妞,小妞,跟紧我!”小男孩抓紧了两个小女孩的手,做好心理准备重新走进风雪中。竟没有记忆里的寒冷刺骨,感受着身上棉袄的温度,小男孩充满信心的跟上前面的女子。
“哥哥,她怎么看清路的呢?”前面蒙着眼依旧稳步向前的女子装作没听到。
“小妞,她是仙人!”小男孩拍拍小妞的手,替她裹紧了棉袄。
“哥哥以后也会成为她那么厉害的仙人吗?”小妞眼里满是羡慕。真好啊,可以成为那么厉害的人,谁都不敢欺负。
“会的!”小男孩坚定的回答,带着两个妹妹和女子慢慢走远。
女子带着他们来到一处仙门的联系点,敲了敲门,出来一个人开门,见一女子拿着玉佩信物。
他赶紧将人请进来。此处是药王谷在琴州的联系点,可药王谷进行书信联系。
“不知仙人来此是为何?”掌柜毕恭毕敬将人请到里间,并送上热茶,几个小孩布上点心。
“将此书信传给药王谷,我再此候着。”女子将表面写有荆竹字样的信放下的同时拿出药王谷的信物玉佩,这是药王谷送给重要客户的玉佩。所有的联系点只要见此玉佩都要按照持有者的要求向药王谷传递消息。
“好的,您稍等!”掌柜见到玉佩,立刻拿过书信,走入后室将书信投入一直燃烧的铜炉内。书信遇火即发生轰燃,一瞬间就消失在铜炉里。
与此同时,药王谷书信楼,众多弟子处理着来自各个联系点的书信,当信封写着荆竹字样的信出现在铜炉内时。看到的弟子当即拿出,并交代打杂的弟子立刻送去竹林给九长老。
“什么?!荆竹给我来信了?上一封信还是七年前呢!她原来没死啊。”躺在竹塌上的红衣男人起身,手放在膝盖上,眼神慵懒,满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没有用任何簪子或者饰品,就披头散发的,十分不羁,更显得精致的五官十分精致夺目。身上的红衣在周围翠绿的竹林中显得十分扎眼。
“快拿来我看看!”红衣男子抢过书信,快速撕开,飞速的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