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阳,天下第二号倒霉蛋。为什么说他是第二号?因为第一号是他三哥,李焕仙。不过,李焕仙倒霉归倒霉,可他从未抱怨过。
因为在李焕仙看来,能再世为人捡条命就已经是老天爷打瞌睡了。按照他上辈子做的孽,不在地狱里滚个千万亿劫都未必能投胎混个畜牲做。
至于孙朝阳,他的想法其实与李焕仙也大差不差。虽然他不懂佛教的轮回观念,而且估计这混小子也不能信那一套。不过常年与李焕明混迹在一起,也是早早养成了洒脱的性子。
不提太久远的事,就说他来金国出使。虽然公主殉情了,虽然他全家被李焕仙坑的就剩他一个了,虽然他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但他也没怎么太抱怨。
父辈兄长们做的烂事情让自己买单,虽然说不过去,但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样?先不说他一个通缉犯无法回归楚国,就算李圣千能放过他,那他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杀了李圣千?他没那个本事。颠覆楚国?他也没李焕仙那么丧心病狂。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此生无法回归楚国后,他也仅仅是悲伤了一个月而已。随后就甩开了使团,自己在金国流浪。金世奇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人事。但该说不说,七公主姜若蝶死在出嫁前,这么大的事,就算宰了孙朝阳也不算过分,但金世奇还是放过了他。
所以那段时日,孙朝阳怀揣了几万两银票,倒也在金国好好逍遥了一段时间。直到,钱花光了。
嗯,几万两银子,够寻常老百姓花几辈子了,这小子几个月省吃俭用全都花光。
老话说的好,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没了钱的孙朝阳,彻底是萎靡不振。本想一死了之,奈何只要肚子咕噜噜的一叫,立马死志全无,还是得爬起来找吃的混日子。
直到他流浪到了会京府陶吴县。那地方,除了烧窑纺织名扬四海外,妓寨也是不少。而其中的一间妓寨头牌,就是黄世云的女人,冰儿。
“你在妓院混饭吃?做的什么?打杂?伙夫?龟公?男妓?!”
隆升客栈后巷院落内,李焕仙坐在石桌前,望着双手抱头,规规矩矩蹲在地上的孙朝阳问道。
“三哥你太瞧不起人了!我,孙朝阳!你大秦太上皇的兄弟!怎么可能去伺候别人?”
一听李焕仙怀疑自己靠卖屁股求生,孙朝阳猛地站起身来,拍着胸脯雄心万丈的说道:“你也不看看我这气质?就算不如你,可我也算继承了姑姑的三分神韵……”
老实说,孙朝阳长相的确不差。毕竟是李焕仙的表兄弟,身体里一部分的血都是一样的。李焕仙没变老之前,容貌自然没得说,否则也不可能欠下那么多的风流债。
这孙朝阳个头比李焕仙都高一头,而且正值豆蔻年华,又常年养尊处优贵气逼人,偶尔还练点武,称一句风流倜傥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这小子富贵日子过惯了,要饭都得要烧鸡天九翅,让他去妓院打杂伺候人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小子啊,仗着自己是风月老手,直接傍上了妓寨的头牌冰儿。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口吐莲花,还是说他真的天赋异禀。总之,哄得冰儿心花怒放。他一个府尹之子,也算是个小贵族了,居然被妓女给包养了。整日混在妓寨里吃吃喝喝,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直到,冰儿被阮志五的干儿子王决带走,孙朝阳没了姘头,妓寨的老女人们他又舔不下去,所以便沦落到会京府要饭,之后碰到了李焕仙。
“你他妈真缺德!做拆白党骗骗没见识的小姑娘也就算了,连卖肉的妓女你都骗!”
听着孙朝阳将自己的荒唐事全盘托出,李焕仙恨不得马上撕烂他的嘴!这混小子嫖娼就老老实实的嫖,可就算嫖出感情来,也没必要泄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吧?
现在好了,冰儿早就知道孙朝阳不叫崔士海。万一这消息早就漏了出去……不过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冰儿应该没说过什么。
因为孙朝阳的身份若是露了,那李焕仙肯定也跑不了。如果李焕仙露了相,那以他的名号,估计这时候早就传遍天下了。
不过,无论冰儿多不多嘴,只要她知道了孙朝阳的身份,那李焕仙就断然不能留她!
“你呀……真他妈愁死我了!”
只见李焕仙坐在院落的石桌前,眉头紧皱,思索再三后说道:“等下我会问出奉牛村火灾的缘由,我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三日后,我会了结会京府中的一切。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许在出门。就算屙屎拉尿也得在屋里!若是再敢跑出去,我就敲断你的腿,把你扛到北海去!”
“照您这意思,咱们三天后就要走了?芸姐咋办?咱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三哥你还睡了人家……”
“我会说服她一起去北海。”
李焕仙无奈的回复了一句,摆了摆手示意让孙朝阳自行去关禁闭。孙朝阳也知道自己理亏,倒也没得反驳,只是刚刚扭身之时,却好似想到了什么,立马回过身来,扑通一下跪在李焕仙面前道:“三哥,留冰儿一命吧。若无她,我说不定都饿死街头了。”
孙朝阳也不是傻子,他已经感受到了李焕仙周身爆发的阴寒之气。李焕仙也明白,冰儿对孙朝阳来说,就像芸娘对李焕仙一般。
但是,不行!
只见李焕仙看都懒得看一眼,杀气腾腾的起身说道:“想不明白,你就继续跪着吧。”
芸娘与冰儿不一样!
最起码,芸娘不知道李焕仙与孙朝阳的真实身份。而且,就算芸娘猜到三分,她也不会说出来。可冰儿呢?仅仅是被李焕仙一吓唬,就把孙朝阳的名字给露出来了。
这等不安分的因素,绝对不能留!
“咯吱~”
李焕仙推开逼供的房门走了进去,只见黄世云还是被绑在立柱前,此时正在柔声呼唤晕死倒地的冰儿。
李焕仙一进屋,话也不说一句,只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钳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拔掉了黄世云的一枚指甲。
十指连心,疼痛可想而知。
“啊……放了冰儿……你放了她……”
看到黄世云疼得满脸都是汗珠,李焕仙冷笑一声道:“拔指甲,是我最喜欢用的一招。因为它可以在不伤你性命的前提下,最大化的令你感受痛楚。但我只会拔掉你一个,接下来,我会先毁你女人的容,在拔光她的指甲。想象一下,她这样的女人,等下会如何求我?”
“你……你这恶鬼……”
看着李焕仙冷若冰山的面孔,黄世云这回真的怕了,颤颤巍巍的咒骂着李焕仙,汗如雨下。
李焕仙也不在乎这砧板之肉如何嘴硬,反而饶有兴致的将晕死在地的冰儿扶起,用铁钳夹住她的一枚指甲,语气颇为平淡道:“你不是第一个骂我恶鬼的人,估计也不是最后一个。若不想她像狗一般哀嚎,就快些告诉我,为何要烧奉牛村?”
“为何?哈哈哈哈……展望春,枉你自作聪明,却连这点事都看不透!”
黄世云知道,李焕仙已经动了杀心。自己虽然不怕死,但他爱极了冰儿,哪怕对方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可他依旧不希望冰儿惨遭李焕仙的蹂躏。
只见黄世云放声大笑道:“薛景绵两榜进士出身,若真要做官,朝堂有的是官职给他做,何必来此会京府呢?他就是为极乐花而来,为阮志五而来!”